我娘曾是名动京城的美人。遥忆当年,上巳春宴,曲水流觞,她一袭流彩织锦舞衣,于繁花簇拥的高台上翩然起舞。水袖翻卷若天边流霞,腰肢轻摆似扶风弱柳,眼波流转间,顾盼生情。一曲舞罢,全场寂然,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
此后,求娶的帖子如雪花般纷至沓来,媒人们更是将我家门槛踏破。
然而,命运弄人,这般风华绝代的她,最后却在这偏远荒僻的小山村,伴着粗茶淡饭和无尽的孤寂,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没了往昔的光彩。
自我有记忆起,娘总是对着窗外那一方窄窄的天空发呆,眼神里满是化不开的哀愁。
村子里的日子贫苦而艰辛,我们住在几间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每逢雨天,屋外大雨倾盆,屋内便细雨纷纷。
每日天不亮,我就得跟着娘去很远的山脚下挑水,山路崎岖,我小小的身躯常常被压得摇摇晃晃。吃的不过是些苦涩难咽的粗粮野菜,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半点荤腥。
一天傍晚,劳作了一天的我疲惫地坐在门槛上,看着瘦弱的娘在昏暗的光线中缝补着破旧的衣衫,终于忍不住问道:“娘亲,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爹,可我没有?”
娘拿着手中的针线猛地一顿,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目光温柔却又带着无尽的忧伤,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说:“欢儿,你现在还小,有些事等你长大了,娘自然会告诉你。”
我眼巴巴地望着娘,嘟囔着:“娘亲,我已经很大了,还是不能说吗?小虎他们…他们说我是没爹的野孩子。”
娘把我搂进怀里,拍了拍我的后背,微微颤抖着开了口:“娘的乖欢儿…再等等…再等等…娘一定什么都跟你讲。”
可是村里的孩子总欺负我,嘲笑我是个没有爹的孩子,说我和娘是被人抛弃的野种。
有一次,他们抢走了我辛苦挖到的野菜,还把我推倒在地,恶狠狠地说:“你就是个没爹的赔钱货,不许你上山挖野菜,这些野菜都是我们的!不然我就让我爹来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