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渺虞知月的其他类型小说《替嫁暴戾将军后,和离不成被强宠后续》,由网络作家“非敷奉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皮鞭的声音停下,赵载宁握住她的手,不知把什么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她手中。虞渺低头看去,是一把小型弓弩,她的手被赵载宁的手覆盖,扣住了放箭的扳机。她不断想抽出手,奈何赵载宁力气太大,她只能由着他,把箭矢对准了犯人。“不要......我害怕......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杀人......”虞渺是真的哭了,眼泪糊花了睫毛,她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如今让她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无异于是精神折磨。“此人偷泄军情,不如先射瞎他的两只眼,让他再也看不了书信。”赵载宁声音冰冷低沉,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后,令她毛骨悚然。虞渺低声啜泣着,完全没注意赵载宁放开了她的手,她还缩在他臂弯里哭,却听到了赵倾风声音。“好啊,你就是这般背着我欺负她的?渺儿体弱,经得住你吓唬...
《替嫁暴戾将军后,和离不成被强宠后续》精彩片段
皮鞭的声音停下,赵载宁握住她的手,不知把什么冰冷的东西塞进了她手中。
虞渺低头看去,是一把小型弓弩,她的手被赵载宁的手覆盖,扣住了放箭的扳机。
她不断想抽出手,奈何赵载宁力气太大,她只能由着他,把箭矢对准了犯人。
“不要......我害怕......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杀人......”
虞渺是真的哭了,眼泪糊花了睫毛,她这辈子还没杀过人,如今让她去杀一个活生生的人,无异于是精神折磨。
“此人偷泄军情,不如先射瞎他的两只眼,让他再也看不了书信。”
赵载宁声音冰冷低沉,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后,令她毛骨悚然。
虞渺低声啜泣着,完全没注意赵载宁放开了她的手,她还缩在他臂弯里哭,却听到了赵倾风声音。
“好啊,你就是这般背着我欺负她的?渺儿体弱,经得住你吓唬吗?”
虞渺猛地转头看去,赵倾风来了,身后还跟着慧嬷嬷。
她两眼含泪地推开赵载宁,当即扑进了赵倾风怀里。
“婆母......”
赵倾风伸手接住虞渺,听见她委屈的泣音,心疼得连忙给她顺气,怒气冲冲地瞪着赵载宁。
亏得虞渺还说他待她很好,要不是绿沉来喊她,虞渺怕不是要被他吓破胆了。
赵倾风搂着她往外走,“没事没事,咱不理他了,这世上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了吗?大不了婆母给你找八个壮汉。”
虞渺闻言,从她怀里抬起头,“这不太好吧......”先不说这是不是给赵载宁戴了绿帽子,主要是八个壮汉她也扛不住啊。
虞渺回头一瞥,赵载宁果然黑了脸,吓得她加快了脚下步伐。
赵载宁收回目光,眼中光芒犹如碎冰,似要生剥了眼前人。
“我记得,你有位夫人,刚为你诞下二子。”
被吊着的人仍是不说话,鲜血沿着脚背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了一滩。
“把你的头颅,赠给她作贺礼如何?”
赵载宁声音极轻,眼前的人猛然抬起头,双目猩红,像条将死的鱼般挣扎起来,声音嘶哑。
“我说!我说!求你......放过她们......”
赵载宁坐回椅上,再度端起茶杯。
“是虞部司的大人!他让我透露天围山兵防点,趁你入山时,设下天罗地网......”
赵载宁神情冰冷,吩咐他身上的施刑的人:“杀了,把头颅——送给虞部司的那位吧。”
出了地牢,赵载宁见内堂桌上,又放了新的食盒,他挑开盒盖,里面的绿瓷碟上,摆着模样精巧的桂花绿豆糕。
这位他从未正视过、身娇体弱的妻子,愈发胆大包天了。
虞渺回了正院,绿沉见她脸色苍白,立即给她泡了些宁神茶。
待从那血腥的恐惧中回过神,虞渺赫然想起,那被铁钩吊着的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时至中秋佳节,虞渺回了趟虞府,正好虞府的人不在,她看了娘亲就匆匆回了将军府。
见娘亲身体越来越好,心头上多日的阴云密布,也总算放晴了。
若是可以,她还想邀着李神医为她娘诊治,看能不能治好娘亲的痴症。
将军府内,虞知月带人送来中秋贺礼,一并而来的,还有太子李茂和裴行昭。
“赵老夫人不必如此重礼,我今日来,是寻赵将军和我们一起去天围山秋猎。”
李茂扶起想要行礼的赵倾风,让她免了在府中设宴招待。
赵倾风看了眼虞知月,心下思量,朝赵载宁道:“载宁,你既然要与太子秋猎,便带上渺儿吧。”
“是。”赵载宁应下,心知赵倾风是怕虞渺处境为难。
虞知月站在李茂身后,脸上的笑意险些消失。
虞渺和赵倾风的关系,看来比她想象中更好,这虞渺,往日在虞府那副样子,怕只是装的。
虞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赵载宁一行人站在将军府门口,下人正牵来两辆马车。
她脚步顿了顿,见太子和虞知月站在一块,不知道在言语些什么,更重要的,是还有许久不见的裴行昭。
两人隔着街,遥遥相望,他神情平淡,似乎并无怨怼。
裴行昭一身深蓝束袖武袍,一如当初,只是脸上的稚气少了许多。
赵载宁站在台阶上,看见盯着裴行昭痴愣的虞渺,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妹妹!你回来的刚好,本来还想派人去寻你的,今日我们一同去天围山秋猎,赵老夫人特意叮嘱我们要带上你呢。”
虞知月故作亲昵,上前搂住虞渺的手臂。
好些日子没见,她刚刚看到虞渺的时候,差点都没认出来。
谁能想到在虞府那样卑微丑陋的虞渺,竟有这幅好皮囊呢?
从前瘦得不成人形,如今真如大家闺秀,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虞府苛待她,才让赵老夫人可怜心疼她吧。
虞渺朝太子和裴行昭行礼后,这才开口拒绝:“我不会骑马,还是不去了,免得麻烦。”
“绿沉留府,上车。”赵载宁丢下话,越过她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连太子都没有带侍从,虞渺自然不能带。
“少装模做样。”虞知月低声在虞渺耳边说,放开她的时候,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狠狠掐了她手臂一下。
尖锐的疼痛传来,虞渺轻吸一口气,紧紧皱着眉,忍着没呼出声。
虞知月的目标在太子身上,自然去了李茂的车上,虞渺进了后面这辆马车后,裴行昭就紧随其后上来了。
不算宽敞的马车里,赵载宁坐在正位,虞渺和裴行昭面对面而坐。
马车里,自然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虞渺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指甲,根本不敢乱看。
且不说赵载宁知道她和裴行昭的过往,就光她自己,对裴行昭总有几分羞惭的愧疚。
她那般欺辱别人的真心,但愿裴行昭是真的释怀了。
天围山是一条隔断北地和上京的山脉,秋猎去的地方,只是距离上京最近的边缘山林。
路程最少半个时辰,虞渺不停地掀开车帘往外看。
直到村庄风景入目,大片的麦田黄澄澄的,映照着山林间红了叶子的枫树,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秋日山景画。
马车内有茶水,虞渺给自己倒了杯茶,长时间紧闭着嘴,舌头都有些发苦了。
杯子刚送到唇边,马车突然一震,虞渺身子没稳住,茶水洒了些出来落在衣服上。
她刚想拂去衣上的水渍,裴行昭就朝她递来了手帕。
虞渺抬头,与那双清澈的少年眼睛赫然对视,刚想接过手帕,左侧又递来了另一方浅灰手帕。
赵载宁半阖着眼,神情慵懒地望着她,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手帕,伸在她面前。
他分明是故意的。
虞渺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戏谑。
裴行昭蹙眉,莫非赵载宁和虞渺之间,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不合?
可从虞渺刚刚的反应来看,他这番作态,分明是给虞渺难堪。
虞渺僵着伸到半空的手,她不想得罪赵载宁,也不想让裴行昭难堪。
“茶水泼得多,两块帕子正好擦干净。”
她迅速从两个男人手中抢过帕子,胡乱地擦去身上的水渍。
赵载宁见她缩成鹌鹑的样子,唇角弯起一抹笑。
看来是余情未了吗?
裴行昭很想开口问她的近况,他不相信虞渺会做出那种在大婚日迷昏嫡姐替嫁的事。
那天虞渺在将军府拒绝他后,他回去消沉了些日子,被心上人欺骗的感受并不好。
但仔细想想,虞渺向来谨小慎微,又处处忍让,怎么会是那种玩弄他人感情的女子呢?
奈何赵载宁在这,虞渺毕竟还是赵载宁的妻子,他不能逾越。
马车停在了天围山脚下,平整的土路没入茂密林间,外面搭建的棚子下,有几位侍从牵马而来。
虞知月见到自己喜欢的那匹枣红马,立即上前抱住了马脖子,顺了顺毛后,潇洒地踩着马镫上马了。
李茂昨日便遣人在此处准备好了马匹和弓箭,见虞知月高兴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
虞渺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
太子喜欢虞知月,虞知月又一心权势,怕是和赵载宁没缘分了。
“我不会骑马,带着我进山不方便,我在这等着就行。”
虞渺再次提出不与他们秋猎,她可不想去看两男争一女的戏码,万一她拖了后腿,指不定就得罪了谁,又得遭殃。
“我射艺一般,不如虞二小姐骑在马上,我牵着马,带你进去转转?”
裴行昭特意挑了两匹温顺的马,牵着马走到虞渺面前。
“不必了......”虞渺还想拒绝,却被赵载宁打断了。
赵载宁睨着她,看不出眼底情绪,冷声说:“裴世子一番好意,你几番拒绝,可不要扰了众人兴致。”
虞渺垂着目光,听着赵载宁那番话有些刺耳,心情顿时沉闷了。
“那就劳烦裴世子了。”
“我扶你上马。”裴行昭抬起手臂,让虞渺扶着他,踩上了马镫。
这马快比她人还高了,坐在上面心惊胆战,却别有番风景。
虞渺突然感觉有人触碰自己的脚踝,顿时一惊,低头看去,裴行昭正抓着她的脚踝,给她调整马镫的位置。
“用脚掌踩马镫,不然脚容易被马镫套住。”
“谢谢裴世子。”虞渺看着他的侧脸,英俊少年,意气风发,不免有些耳红。
“行昭你何时如此细心了?”李茂温润的脸上满是笑意,他可从没见过自家表弟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未等别人回答,虞知月立即接话:“裴世子从前可喜欢我妹妹呢,不过可惜,我妹妹已经是将军夫人了。”
听到这话,李茂这才正眼看向虞渺。
“哦,她啊。”
话语意味不明,虞渺尴尬着扯出一抹笑。
对方是太子,天子储君。如果不是赵载宁,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太子。
众人准备间,赵载宁提起弓箭和箭筒,翻身上马,姿态利落,驱马先进了林子间。
李茂见此,心里好胜的本性冒出了出来,立即驱马追上了赵载宁。虞知月紧随其后。
山林入口处,只剩下虞渺和裴行昭。
裴行昭骑在马上,牵着虞渺的缰绳,沿着土路慢悠悠进了林间。
两匹马走到一处高坡,眼前没有的树林的遮挡,虞渺便得以看见漫山青绿中,如用朱笔皴染而成的枫林。
红绿相间,极为漂亮。
“这天围山中多枫林,中秋正好是赏景的时候。”
“真好看。”
虞渺被眼前壮阔的风景震撼,才觉后宅那四方天地间的银杏树,形单影只,拘谨可怜。
“虞渺。”
裴行昭突然唤她名字,虞渺看向他,他双眼明亮,令虞渺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目光。
可千万别再提从前的事了。
“你想学骑马吗?”
听完他接下来的话,虞渺松了口气,这才开口回答:“想学。”
“我教你。”
虞渺原本不理解,为什么虞知月总迷恋和他们骑马游玩,当她真的能够自己握住缰绳,掌控一匹烈马的时候,这种征服感很难言喻。
她可以拉住缰绳,操纵马匹,奔向任何一条由她选择的道路。
本来有些冷的秋天,连凉风都无法将她心口的热意熄灭。
裴行昭看着虞渺驱马小跑,提速到了她身边。
“你骑马很有天赋,比我当时学得还快。”
“真的吗?”
她回头,发尾飞舞,眼睛亮晶晶的,像从树叶间隙中投下的碎金日光,璀璨夺目。
裴行昭仿若被吸走了神魂,他想,自信的虞渺真好看。
两人没有打猎,很快就跟上了前面打猎的三人。
赵载宁见虞渺可以自己牵着缰绳驱马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虞知月刚射出一箭,转头时,抓住了赵载宁那一闪而过的神情。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虞渺和裴行昭并列而来,她当即知晓赵载宁是为什么惊讶,随即扯开话题。
“裴世子,你来得刚好,太子哥哥说要比比谁猎得多呢!”
“哦?打算怎么比?”裴行昭本就喜欢追猎,顿时来了兴趣。
李茂收起羽箭,朝虞知月抬了抬下巴,“咱们男人比,让知月先带着她。”
虞渺立即开口,“姐姐也喜欢骑射,不如我慢慢跟在你们身后,这样都不耽误。”
让她和虞知月单独在一起,指不定就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虞渺,你是我妹妹,我怎么会觉得你是拖累呢?”虞知月皮笑肉不笑,转头朝三个男人道:“你们去吧,不用担心我们。”
虞渺不禁抓紧缰绳,下意识看向赵载宁,他看都没看她,拉着缰绳就进了林子深处。
也是,虞知月在他眼中,估计是个单纯活泼的小太阳,怎么可能是那种背地里欺辱妹妹的人。
人一走,林子里顿时静了不少。
“走吧。”
虞渺跟在她身后,耳边隐约能听见野物中箭的哀嚎声。
下一刻,原本在她前面不远处的虞知月,身下的马突然发狂,朝着灌木杂草丛生的偏林里冲去。
今日大婚,她和虞知月会一直待在一起,直到她代替虞知月进喜轿。
虞渺任由丫鬟打扮,穿上了原本属于虞知月的喜服。
赵载宁足够重视虞知月,喜服都是由宫里给皇帝制衣的绣娘制成。不过,虞渺穿着大了很多,只能里面一层一层地套里衣,好撑起外面的喜服。
虞渺感受到了虞知月的恐慌和焦躁,这些坏情绪全都倾泻在了她身上。
虞知月很害怕,害怕赵载宁不杀她,更害怕两人洞房。她甚至不敢想象,赵载宁那样俊美似天神的人,和虞渺在一起的模样。
只能让赵载宁彻底厌恶她,从里到外。
所以,她给虞渺下药,只要赵载宁脱去她的衣服,就会看见她浑身溃烂的皮肤,兴致全无。
这场盛大的婚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替换了新娘。
出嫁这天,虞渺穿上了她十八年来穿过最好最美的华服。
昂贵的金饰压在她的头上,好似顶着一块巨石,让她总有种脑袋分家的错觉。
她摇摇晃晃坐在喜轿里,浑身疼痒,她双手死死抠在一起,生怕自己把皮肤抓烂。
然而衣服太厚,喜轿里又闷,她头脑发晕,隐约有要中暑的迹象。
行至半路,果然下起一阵暴雨,连上天似乎都在反对这门亲事。
当喜轿停在将军府门口,她从轿子里出来,感觉到身旁的人为她撑了雨伞。
虞渺看不见眼前的风景,看不清脚下的路,只有一只大手,扶着她走进将军府。
欢快的喜乐入耳,令她大脑里响起长久的耳鸣,一切嘈杂声隔绝在外,听不真切。
恍惚得就像在沉溺在水中,令她窒息。
经过冗长的礼仪,待拜过天地,便进了喜房,四周寂静下来后,虞渺僵直地坐在婚床上,忍着皮肤上的刺痒,等待着赵载宁。
她害怕自己晕过去,在没有知觉的时候就脑袋分家,起码也要保持清醒,争取一线生机。
虞渺脑子里设想了无数个赵载宁掀开盖头,发现她不是虞知月的画面。
他会暴怒,骂她不知廉耻?
或者是直接抽出佩剑,一刀宰了她了事?
天色渐晚。
虞渺肚子响个不停,她摸到了身后床铺上的花生,剥了几个啃了后,更加饿了。
正当她准备掀开盖头的时候,门响了。
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随着脚步声逼近,虞渺的心脏跳得快要炸开。
透过盖头下的缝隙,她隐约看见一双黑色皂靴停在她面前。
紧接着,金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他拿起了称杆。
虞渺顿时被屋内明亮的烛光照得睁不开眼,还未等适应,她慌忙从床缘滑跪了下去。
头上的金饰因为她止不住的颤抖,发生碰撞的叮铃声。
她语气颤抖,含着哭声:“赵将军,我从小便对你爱慕已久,是我出阁前迷晕姐姐,偷偷顶替了姐姐的亲事,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你要杀我我也没有怨言,就算只能跟你做一日夫妻,我也如愿了,只求不要迁怒虞家......你若不杀我,我日后甘愿为妾,一心一意侍奉赵将军,赵老夫人和未来的赵夫人,我真的不是有意顶替,我是故意、不,我不是故意的......”
虞渺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通,纤细的手掌撑在地上,厚重的喜服要将她压垮。
赵载宁只能看见她的凤冠上流苏,随着她颤抖的身体,不停地叮铃作响。
虞渺嘴巴都快讲干了,眼泪也要流完了,面对生死的恐惧到了极点,眼前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
她忍不住慢慢抬头,在瞧见那张脸时,脑子里突然放空了片刻。
她原以为,在战场饱经风霜的将军,本应该是满脸胡须,糙皮怒目,就算赵载宁再如何俊美,也不会像裴行昭那般矜贵。
可赵载宁也生了一副金尊玉贵的皮囊,偏生比裴昭更加狂放不羁,宛如水墨画中猛然乍现的烈烈灼日。
由于常年身居高位,在审叛军、抄贪官这样生杀予夺中淬炼而成的狠戾气势,一双眼锐利似狼,仿佛能将她一切藏在心底的肮脏秘事剖开袒露。
红袍喜服艳艳,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柔辉,真如武神降临,气势煞人,漂亮得不似凡人。
难怪那些人用玉面杀神来称呼他,可能在被他宰了前,看见他这张脸去死,能死得没那么痛苦。
虞渺可不想死,她愣怔着,缓缓垂下头,不敢再直视他。
她如此姿色,在他面前如将要死亡的野草,枯黄,萎靡,丑陋,更怕自己冒犯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她喉咙干得发疼,等待着眼前人给她判词。
赵载宁望着虞渺那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颈椎骨头似乎只覆盖了一层皮。
这个女人,除了一双眼睛圆润有神,整个人就像只被虐待的可怜黄犬,瘦得不像话。
胆小,怯懦,自卑,这是虞府养出的千金吗?
他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虞渺的脖颈一侧,拇指抵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虞渺跪在地上,感觉到他温热的指腹贴着自己的肌肤,骨感有劲的手指在不断掐紧她的脖子,强制让她抬起了头。
男人身上冷淡的香钻进她的鼻腔,那双琉璃眼,视她如蝼蚁般轻蔑。
虞渺呼吸急促,垂下睫毛,颤抖着错开他的注视,不敢去看他。
赵载宁认出她了,是那日在竹亭拒绝裴行昭的女人。
她说自己有心上人,更不甘心为妾。
所以,这是把目标放在他身上了?
他厌恶上京这些尸位素餐、贪得无厌的官员,为了权势在朝堂内互相倾轧,包括他们的子女,亦成了获取权势的傀儡。
极少有人敢试图踩着他上位,因为一旦惹得他不快,下场就是抄家流放。
巴不得他沦为阶下囚的人也不在少数,只要他一死,这些被他镇压的牛鬼蛇神,就能重获自由。
脖颈间的手愈发收紧,虞渺下意识地攀上他的手背,无力地挣扎,想要呼吸。
赵载宁看见她指甲缝间残余干涸的血,以及长袖滑落,手臂上露出的溃烂伤疤,收紧的手指缓缓停下,突然生了出几分兴趣。
他不得不佩服虞渺的演技和狠心,但他从不吃女人扮可怜这套,
她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不过几个月,就能让裴行昭为了她和宁王作对,要娶她为妻,如今又进他将军府,背后定有人出谋划策。
“告诉本将军,你背后的主人是谁?”
虞渺大口喘气着,从鬼门关收回了半只脚,她目光涣散,有些没听懂赵载宁的话,难不成他想让她为奴?
虞渺跟在她身后,穿过几片拱门隔开的花园,才到了一处竹林,碧绿竹林间灰白假山兀立,鹅卵石曲径幽深,颇有几分水墨画意。
竹林间坐落着一座八角亭,一道修长的绯红人影站在那儿,见到虞渺时,裴行昭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笑容,朝虞渺挥手。
“虞渺,你总算来了!”
一阵林风吹过,虞渺觉得有些阴冷。
她心上压着块石头,直直喘不上气。
想到刚刚虞知月是如何警告她,教她拒绝裴行昭的,她连一抹假笑都扯不出了。
裴行昭是当今太子的表弟、宁王府的世子,得罪裴行昭,相当于得罪了京中权贵子弟。
不过她这辈子也不指望嫁给裴行昭,去王府做个看人脸色的妾室,和一群被困在后宅的女子争同一个男人的宠。
她站在亭子外,朝裴行昭浅浅行礼,眼睛盯着地面,努力忽视他炽热的眼神。
裴行昭很俊美,浑身充斥着朝阳般的蓬勃力,任谁看了,都会喜欢他的朝气。
反观她,自卑怯懦,脸色暗黄,长期一副没吃饱饭的模样,唯独一双眼睛乌黑水润,清澈漂亮。
“裴世子,我心中有人,没法再答应你。”虞渺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亭子里,裴行昭脸上的笑容霎时僵硬。
今日他盛装打扮,特意挑了和虞渺初见时穿的绯红锦袍前来赴约,想和她面对面谈谈,谁知他才说了一句话,就被虞渺拒绝了。
“哎呀,”虞知月瞧见虞渺听话的模样,故意上前给她难堪,“妹妹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怎么一开始不和裴世子说清楚呢?反而浪费裴世子这么久的时间。”
虞渺低头咬着唇,苍白的唇色溢出血红,心里是无法压下去的愤怒和委屈。
待她替嫁后,在裴行昭心中,她就会彻底变成一个贪慕虚荣、攀炎附势、心机深沉的不堪女人。
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贪慕虚荣,放不下裴世子的身份家世,如今我看清了自己的身份,就算裴世子喜欢我,宁王也只会让我去你身边做个妾室。我不想做妾。”
裴行昭不相信自己看错了人。
虞渺虽然看似软弱,但那双眼睛里暗藏的,是他在京中女子身上从未见过的坚韧——如野草般,想要活下去的坚韧。
他问:“你是真的有心上人?是谁?”
虞渺闭上了眼睛,“反正不是世子您。”
“呵,那就祝你如愿以偿。”
裴行昭移开脸,心口堵着气,笑容被失落的怒火替代,大步出了亭子,和虞渺擦肩而过,消失在竹林间。
虞渺只能看见擦肩而过时那一抹昂贵华服的衣摆,暗纹流动,如他人一般尊贵。
而自己,永远是粗糙布衣。
一时间,竹林里只剩下虞渺和虞知月。
虞知月见她这幅忍气吞声的懦弱模样,心下讥讽,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妹妹,裴世子待你如此真诚,你又何必作弄他的感情呢。”
虞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裴行昭已经走了,再演戏还有意思吗?
她实在没有心情和虞知月纠缠下去,也不想一直停留在这陌生的地方。
虞渺刚离开,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竹林间显现。
“啊,载宁哥哥,你怎么过来了。”见到赵载宁出现,虞知月故作惊讶,“刚刚......你是看到了吗?我妹妹虽然有些好高骛远,但本性还是不坏的,还请你不要说出去,免得坏了她名声,将来不好嫁人。”
赵载宁没有应承她的话,神情淡漠,嗓音微沉:“风亭比琴你没有去,太子正寻你。”
虞渺回到水榭宴席上,刚出现,周围议论她的声音,便如掐脖的鸟雀,顿时静止。
她低头拨弄着盘中食物,只觉得如同嚼蜡。
当悦耳的琴音从风亭传来,她抬眸看去,虞知月正在亭子里演奏。
她一身白衣,身后左边站着一个蓝衣儒雅青年,手中持扇,眉目温柔地看着她抚琴。
右边风亭连接桥廊的位置,赵载宁倚靠着柱子,似乎也沉醉其中。
好一幅美人抚琴,文人倾慕的艳丽矿彩画。
虞渺看着周围的女子脸上流露出的羡慕神色,有些恍惚地想,她不需要关注,不需要多么高贵的身份,只想吃饱穿暖,和娘亲过悠闲快乐、无病无灾的生活。
偏偏这样简单普通的愿望,都难以实现。
几曲结束后,虞渺坐在水榭里,只见虞知月正遥遥朝她招手。
确定是在喊自己后,她心里又沉重了几分,起身朝风亭走去。
走到风亭外,目光扫过背对着她,环臂倚靠着柱子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肩宽腿长,她的个子只堪堪到他胸口。
虞知月笑容温和地朝身边两位大晋最有权势的男人介绍着她。
“这是我庶妹虞渺,裴世子喜欢的人就是她啦。”
虞渺闻言,面色无常,浑身血又冷下几分,她不觉得荣幸,只觉得难堪。
“哦,”太子瞥了虞渺一眼,见到她容貌时,有些难以置信,随后便收回目光,显然是不感兴趣了,“我们走吧。”
虞知月抱琴起身,走到虞渺面前,将手中的琴塞给了她。
“妹妹,还麻烦你帮我把琴带回府,太子哥哥和载宁哥哥要带我去骑马,估摸会晚些回去。”
虞渺应下,抱着沉重的木琴,站在那儿,等待他们离开。
赵载宁是最后走的,路过虞渺身边时,虞渺闻见了一股似腊梅的冷香。
下个月,她也许会死在这个人手里。
天空飘起细雨,灰青的云慢慢聚集,笼罩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虞渺从未摸过这样贵重的琴,自然不知道琴是不能淋雨的,等她回到虞府,随之而来的是虞知月的打骂。
但这种阴云笼罩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听说赵载宁和太子得知她爱琴被庶妹毁坏一事,分别送了一副价值千金的古琴给她。
日子如白驹过隙,惊慌度日中,虞渺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这场婚事,比她预想中,更令人痛苦作呕。
六月十四,宜祈福、成婚。
皇帝命司天台观天象算出的黄道吉日,却是不怎么吉。
明明前一刻还太阳高照,后一刻就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虞府里,虞渺穿着红底绣金喜服,软绵绵倒在地上,像一团滩泼泄在地、燃烧着的红色鲜血。
两个丫鬟将她扶了起来,为她擦去了下巴上的药水,再度补了口脂。
虞知月坐在妆台前,拿出妆奁里精美华贵的牡丹步摇,转头看向虞渺,随后起身,将步摇插在了她的发髻间。
冰冷的钗尖刺破虞渺的头皮,她却不怎么感觉到疼。
因为身上冒出的红肿疹子,摩擦着衣物,又疼又痒,恨不得让人剥下一层皮。
虞知月拍了拍她的脸颊,“妹妹,这就当我赠你的新婚礼物了,那些带去将军府的嫁妆,可要记得退回来,毕竟,那都是我的东西,让你蹭着走个排场,已经是你这辈子最高的待遇了。”
他不知道虞渺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下等招数,竟然敢用在他身上。
在虞渺的手将要攀上他肩的时候,赵载宁手腕一转,倒转剑刃,用剑柄一端将虞渺击退。
“啊!”
虞渺肩膀一阵剧痛,脚下的岩石本就不平坦,她一脚踩空往后倒去,双手扑腾几下后,整个人都没入了水中。
赵载宁以为她还在演戏,等了十个呼吸,发现她整个人沉在入水底,没了动静,这才肯定,她真的不会水。
泉水才到他腰间,这么浅的地方都能溺水,他也是第一次见,只好冷着脸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赵载宁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了岸上后,拨开她脸颊上的发丝,探了探鼻息。
还好,人没事。
虞渺此时像只刚从水里上岸的惨白水鬼,她咳嗽几声,呛出了肺里水,无力地倒进了赵载宁的怀里。
他胸膛有些硬,但体温偏热,驱散了她离开暖泉后的冷意。
赵载宁僵硬着手臂,很头疼,他从未和女子这般亲密过。虞渺柔弱无骨,好似碰一下就会碎,他向来不喜欢这般娇弱的女人。
见她还在昏迷,赵载宁把她放在一旁,将外袍披在她身上后,穿好衣服准备出去找李神医。
出了纱帐,赵载宁就瞧见了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绿沉,当即知晓绿沉是故意纵着她闹。
“告诉她,以后少学这些低劣的把戏。”
绿沉笑容勉强,还是想为虞渺辩解:“夫人用心良苦,都是些夫妻间的闲情野趣,将军您切莫较真......”
待赵载宁一走,绿沉急忙进去看虞渺。
见她苏醒后,才松了口气,急忙拿出毯子给她裹上。
“夫人,您怎么就溺水了?”
虞渺裹紧了温暖的毯子,苍白的脸上不禁红了几分。
“没想到踩空了,我又不会水,差点淹死在这小池子里。赵将军有说什么吗?”
绿沉脑子里转了一下,夫人好不容易想接近将军,眼瞧着老夫人就能抱上孙子,这哪能打击她的信心呢。
“将军说让夫人快回去,别风寒感冒了。”
“真的?”虞渺半信半疑,赵载宁可不像贴心的人,刚刚还拿剑指着她呢。
“嗯嗯!”绿沉连连点头。
虞渺没有遮掩脖子上的伤口,用纱布缠绕着,就这么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她原本听赵倾风的话,每日去给他送吃食,不过近来赵载宁不需要再去军营,就能在家休息些日子。
又听绿沉说,抓住一个男人,要先抓住他的胃。
虞渺就换着花样,做了些时下民间兴起的小吃,结果赵载宁看都不看,最后这些又都进了虞渺的肚子里。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虞渺没有把赵载宁当夫君看,而是把他当成了主顾。
赵倾风虽然没有让她主持中馈,但每月给她的例银,比在虞府时多多了,她如今每月存下来,以后离开将军府,也有了底气。
反正平日无所事事,给赵载宁送送吃食,根本算不上事。
虞渺提着食盒,又去了内堂。
内堂里空无一人,虞渺提着食盒四处张望,生怕从什么地方就射来一支冷箭。
她想走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男人细微痛苦的呻吟声。
能在这内堂,除了赵载宁还能有谁?
莫不是他练武受伤了?
内堂里还有一扇被屏风遮挡的门,虞渺穿过门,入眼的是满屋子收藏的兵器。
而在左边,墙上半敞开着一扇壁门。
虞渺沿着壁门内的石阶往下,幽黑逐渐被墙上的火把光芒驱散。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虞渺脚步虚浮,匆匆走过泛着冷气的暗道,有些害怕地喊了句。
“赵将军?”
“赵将军,是你吗?”
无人回应。
待虞渺走到尽头,另一方天地赫然出现眼前。
这分明是一处暗无天日的地牢,四周火光,昏黄幽幽,铁牢漆黑。刑讯审问的地方,陈列着无数血腥的刑具。
虞渺看到一个头发污糟的男人,两只手腕穿过铁钩,被吊得双脚离地。
犯人身边还有个陌生男人,手里拿着皮鞭,扬手甩落了皮鞭上的血。
刚刚的声音,正是被吊起来的人发出的。
虞渺浑身发冷,私设牢房违反律法,私刑逼问更是,赵载宁竟然胆子大到这种地步,若是被天子知晓,他必难辞其咎。
虞渺想偷偷离开,却在转身时瞧见了暗处的人。
她大惊失色,往后踉跄了几步,手里的食盒也掉在地上,打破了地牢里沉肃的空气。
赵载宁一身绯色武袍,手中端着瓷白杯盏,大马金刀地坐在靠椅上,目光如夜里疾行的狼,在黑暗里闪烁着杀意。
他正盯着虞渺这位不速之客。
虞渺哪见过如此场景,撞破赵载宁私刑审问,还被他当场抓住,她若死在这地牢里,恐怕也无人在意。
她愣在原地,呼吸急促,肩膀都在颤抖。
赵载宁放下茶杯,抬手,朝虞渺勾了勾食指,叫她过来。
虞渺强逼着自己镇静,在他的目光中,拖着步伐走向他。
站定在他身侧时,虞渺喉咙滚动,不敢与他对视,只低着头扯出一抹笑,哑着声说:“我还以为是你受伤了......没受伤就好,绿沉还在外面等我呢,你先忙......”
虞渺往后退了几步,谁知赵载宁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他随之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虞渺,像一方困住她的隐形牢笼,黑压压地逼近她。
“既然来了,不如一起欣赏?”
虞渺蹙眉,恨自己什么地都敢进,全然没了从前的警惕,她不断后退,却被赵载宁的大手捞了回去。
她站在赵载宁身前,肩膀后方被他胸膛顶着,根本没有后退的空余。
男人的气息带着偏柔的沉香,宛如蚕茧般将她紧紧缠绕包裹,动弹不得。
施刑的人得了赵载宁命令,手里拿着皮鞭,走到一旁,将鞭子浸入水缸中,洗去了上面被刮下的血肉。
“你知道缸里的是什么水吗?”
赵载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此刻仿若一位好夫子在教导学生。
见虞渺不肯说话,他又补充:“是混了盐和辣椒的水。皮鞭沾过这些水,抽起来才疼,才能让人长记性。”
犯人痛苦的声音,伴随着皮鞭落下一同响起。
每一鞭,都好像抽在了虞渺心上。
她知道,这是赵载宁故意的。
故意教训她,不懂分寸,总想闯入他的领地。
虞渺吓得缩进了他怀里,侧着头,咬着下唇,眼睛紧闭,不肯看这幅血腥的画面。
赵载宁在她耳边低声道:“怕什么,你不是胆大包天,不仅敢篡旨替嫁,还敢明目张胆地勾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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