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深衣。韩信登船时佩剑撞到船舷,那柄曾斩下夏说头颅的青霜剑,如今竟用丝绦缠住了剑鞘。当他看见钟离昧头颅从漆盒滚出时,眼底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我在鸿门宴上初见项羽时的神情——那种猛虎发现落入陷阱的暴怒与绝望。
武士们扑上来时,他腰间楚王大印的绶带缠住了我的玉带钩。在撕扯中断裂的丝线飘落酒盏,染出缕缕猩红。我直到此刻才惊觉,当年拜将台上亲手为他系印的赤绶,与如今未央宫帷幔的颜色别无二致。
秋审的囚车碾过章台街时,萧何来报修葺长乐宫用度。我盯着他官袍下露出的一截葛布中衣,忽然记起初入咸阳那日,这个文弱书生在秦宫典籍阁痛哭的模样。彼时竹简的霉味与此刻未央宫的龙涎香重叠,他鬓间的白霜比诏狱里的囚衣更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