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刘萍萍的电话,我又在楼梯间吸了一会儿烟,等回到病房的时候,朱娇娇和朱真真已经赶来了。
朱娇娇的额头上贴着纱布,左眼也是个乌眼青,看来是岳父打的。
她穿着短裙,膝盖上也有伤,但那是旧伤。
我以前问过她膝盖怎么了,她说是练舞蹈时磨的。
现在我知道了,那确实是磨的,只不过是跪的太多了磨坏了的。
见到我进来,姐妹俩同时向我投来复杂的眼神。
朱娇娇眼里含着愧疚,嘴巴动了动,大概想说什么。
但我没再看她,而是把视线投向了朱真真。
我问她:“爸没事吧?”
同时,给了她一个探究的眼神。
朱真真先是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没事,已经睡下了。”
这个眼神交流,我们已经隐晦地达成了共识。
我问的不仅是岳父有没有事,更是在问她:朱娇娇害她的事,有没有戳破。
她回答我的也不仅是岳父的事,而是告诉我:朱娇娇暂时还不知道,我和朱真真已经知道了她跟那个健身老师害了朱真真的事情。
这时,朱娇娇可能终于整理好了情绪,几步走到了我面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抱着我的腿,低声哭诉着,乞求我说:“老公。
我知道错了,我错的太离谱了,求求你原谅好我吗?
我以后不会了。”
她的眼泪哗哗的流着。
若是以前,她都不需要哭成这样,只是撇撇嘴,我就会心软。
但现在,我觉得恶心。
这是她第一次跪在我面前,但是私底下,她膝盖上连疤都跪出来了!
贱人的膝盖,不值钱。
我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冷声说:“离我远点,脏。”
她几乎与我同步,快速膝行几步,这次直接紧紧地抱住我的大腿。
“斯城!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打我也行!”
朱娇娇的个子不低,即便是跪着,头顶也到了我的腹部。
她一边声泪俱下地哭求原谅,一边用脸在我身上蹭着。
这个行为,在这一瞬间让我更加恶心。
因为她太熟练了!
私下里,她不知道以这种状态跪在别人面前多少次?!
只不过,那时候她一定不是这样哭着求原谅,而是笑着讨好的吧!
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我在那一刻再也压不住火,“啪”的一耳光扇了过去。
我狠狠地用了力气。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打她,也是生平第一次打女人。
她被我一巴掌扇的倒在了一边,光洁白嫩的脸上,立时显出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来。
我趁势再度退后了几步,指着她说:“朱娇娇,你不要在这里撒泼耍无赖,更不要在这里哭喊。
你别忘了,病床上躺着的可是你亲妈!”
刚才的那一巴掌,打的朱娇娇有点发懵。
她的哭声一时止住了,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可是,我以为她会因为我打了她,而跟我没完没了的撒泼。
因为她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说过:“我要是碰到打女人的家暴男,我一定阉了他再离婚。”
如今,我真的打她了,她却再次向我跪地膝行跑了过来。
再次抱住我的腿,把脸高高地扬起来,哭诉道:“斯城,老公!
你打吧。
只要你能出气,打多狠都行!”
见我不动,她甚至拽着我的手往她脸上扇。
我再次拒绝之后,她又开始自己扇自己,左手开弓,狠狠地扇着自己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和她一句又一句的“我错了”,响彻了深夜的病房。
我忍无可忍,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拽起。
“你不必这样。
你是成年人了,犯了什么错,就付出什么代价,你现在这样,改变不了什么!”
她一听这话,拼命地挣扎了起来,试图再次下跪。
“你放开我,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扇死我自己。”
就在此时,打了镇静剂已经睡过去的岳母,终于再次被吵醒了。
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用微弱地声音说:“朱娇娇,够了。”
短短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一般。
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的朱真真见状,先一步冲到了病床前:“妈,你还好吗?”
朱娇娇也终于消停了。
我甩开她,也来到了病床前,俯身问岳母:“妈,你感觉怎么样?”
岳母的嘴唇颤动了好久,才缓缓地说:“斯城,我们家对不起你。
如果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好吗?
算妈求你。”
我扭头,跟朱真真对视了一眼。
她的目光复杂而又坚定。
对于背叛了我的朱娇娇,我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我相信,朱真真也不可能原谅她。
只是,岳父岳母,她俩没有错。
面对着病入膏肓的岳母,我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