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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16年的五月,申市的春天缓慢而悠长。会所舞台人影缠绕、音乐切换不断,昏暗的环境像是浓酸,刺激又腐蚀着野心、欲望。项明峥第一次说要请她吃饭。
主角:沈徽林项明峥
更新:2025-02-19 02: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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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徽林项明峥的其他类型小说《潮热心事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侬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那是2016年的五月,申市的春天缓慢而悠长。会所舞台人影缠绕、音乐切换不断,昏暗的环境像是浓酸,刺激又腐蚀着野心、欲望。项明峥第一次说要请她吃饭。《潮热心事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那是2016年的五月,申市的春天缓慢而悠长。
会所舞台人影缠绕、音乐切换不断,昏暗的环境像是浓酸,刺激又腐蚀着野心、欲望。
项明峥第一次说要请她吃饭。
沈徽林原本不打算还衣服了,他怎么会缺一件外套。可自己随口提了要还,他出乎预料的应了下来。
衣服她穿过了,最好还是赔件新的给他。
导购看了照片,“不好意思哦,店里现在没有现货,得提货,可能需要等几天。”
沈徽林问:“几天?”
导购说:“一周左右。”
沈徽林说:“可以。”
一周时间不算太久,她最近还要拍竞赛的视频,不想有别的事情分心。
能不能再见到他,也另说。
沈徽林做了登记,付了意向金。
-
经过几场雨,跑马场草木茂盛。陈正南拍了下马背,马匹疾驰赶上了前方的项明峥。
两匹马并排跑了几圈,最后一圈陈正南还是落后了几步。
项明峥扯了一下牵引绳,高大的白马停下了,转了半个圈。
陈正南赶了上来。见他气喘吁吁,项明峥说他体力和技术都大不如前。
陈正南摇摇头,“这个月天天熬在办公室,快累虚脱了,比不了项二少。”
项明峥问:“还没解决?”
陈正南说:“舆论没办法扭转,合作也推进不下去。”
华耀的一个项目多方竞争,合作定了下来。但是没想到做甲方也能做出问题。
项目的负责人被宴请,庆祝达成此次合作,玩儿得挺开,游艇出海,酒池肉林。
原本在公海区域,再过分也抓不住什么把柄,但是有人将游艇趴内部的照片上传到网上。
不打码会被屏蔽的尺度,一时间引发无数人围观,事情发酵到最后,华耀的舆论不是很好,很多谈论此次合作存在灰色交易。
项明峥紧了下牵引绳,马匹步子慢了一些,两人沿着马场慢慢走。
陈正南说:“想起这件事就头疼。”
项明峥:“开除去参加游艇派对的负责人,这次合作作废,对外公布华耀继续寻找有意向的合作方。”
陈正南思忖片刻,“这是一个好办法,也能平息舆论。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把华耀完全摘出来,我担心会影响合作信誉,再寻求合作怕是有困难。”
“生意场上利益才是首要,其它合作方只关心跟着华耀能不能吃到肥肉。”到了终点,项明峥从马背上下来,骑马装更显得他身形高挺优越。
他拿掉头盔,碎发遮住了一些眉眼,眼中带了几分冷漠“只要华耀一宣布重新寻求合作,会有无数合作方找上门。”
陈正南也下马。
两人走到了休息区。
陈正南问:“你什么时候好好待在公司?我现在快被事情逼疯了。”
项明峥翻动手机,并不应这话。
陈正南半真半假说:“真的,现在刘骅一走,做事的没几个。”
项明峥抬眸,“刘骅走了?”
陈正南说:“潘馨和他离婚,事情闹成那样,总得走一个。潘董不可能走,只能他走。为一个女学生,走到这一步。”
项明峥将刚刚点了通过好友申请的手机放到一边。
陈正南喝了一口水,“真搞不懂刘骅在想什么,现在离婚了,也没继续和那个女学生在一起。他一旦离婚什么都没有,那学生能继续和他在一起才反常。”
项明峥看向远处连绵的丘陵,觉得她挺聪明。
对他来说,女伴是否专心钟情好像并不太重要,目标明确、野心明晰的女伴反倒没那么麻烦。
-
五一假期开始前开了组会。
开会时,沈徽林收到导购发来的信息,说衣服已经到了,问她什么时候去取货。
沈徽林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点到做汇报。
“你没走吗?”沈徽林问。
江闵说:“原本是十一号去南州,但这边有事耽误了一天。顺便完成陈老师交代的任务。”
学生只要重大比赛获奖,陈章都会请客吃饭。
华耀的这个比赛出排名赶在了假期,请吃饭不太发不方便,陈章让江闵过来一趟送花观礼。
夏夏调侃:“师兄,你任务完成了一半呀,来迟啦。”
江闵说路上又堵车,他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开始颁奖了。会场的门关着,不方便进来。
沈徽林说:“师兄跑一趟辛苦了。”
江闵笑笑,“没什么。”
会场内的人快走完了,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
杨怡欣还要赶回家的飞机,出了酒店,夏夏和她一起打车回学校。
等两人坐上车离开,江闵问落单的沈徽林:“你要去哪里?”
沈徽林说:“我回家。”
江闵还欲说什么,一辆迈巴赫驶近,逐渐放慢车速,掌控着车速,缓缓滑到沈徽林站的位置停住。
以为挡了路,江闵抬手拉沈徽林往后退了一些,两人迈上人行道。
车上没有人下来,车窗降了下来。
沈徽林抬头看见车里坐着的人,一时愣住了。
项明峥手搭在方向盘上,开口:“我送你?”
外面站着两个人,他只看着沈徽林。
颁奖典礼上表现得高矜又陌生的人,此刻眉眼间又多了一些熟捻,问完等沈徽林的回答。
沈徽林在最初的诧异过后,很快恢复平静,“我住的地方有点儿绕。”
项明峥说:“没事儿,上来吧。”
沈徽林伸手碰到了车门,对江闵说:“师兄再见。”
江闵看向车里的项明峥,察觉到他周身很不普通的气场,“师妹,南州见。”
说完,姜闵转身离开。
沈徽林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手里拿着的花束很大,蓝色玫瑰和满天星,挡住了她的半个身体。
“你喜欢这种?”
沈徽林看着怀里的花说:“挺漂亮的。”
车子停在原地,半晌没有开动。
沈徽林被花挡住,单手系安全带时有些困难,项明峥等了一会儿,抬手拿走了花。
怀里骤然一空,他侧身随手放在了后座。重新启动车子时,项明峥没问她要去哪里。
沈徽林说了自己住的地方,项明峥听了,带了一些笑:“真把我当司机了?”
他眸子挺淡,在等红绿灯时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花,评价花不算好看,他请她去看更好看的。
沈徽林问:“更好看的,是什么?”
项明峥说:“见到了才知道。”
沈徽林不是那么在乎是否会有更好看的花,只是断掉的联系在这一刻又复原了。
在项明峥身上,好像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上一刻形同陌路,这一刻也能同乘一辆车,像是认识很久的人。
当天傍晚,他们去一家西餐厅吃饭,餐厅紧邻东方明珠,提前预留好的绝佳位置,坐在靠窗的地方,底下的江水泛着莹莹波涛。
项明峥切着面前的餐点,抬眸看向沈徽林。
她的餐桌礼仪很好,坐姿端正,吃得不紧不慢,除了有些挑食,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番茄、沾了沙拉酱的东西、羊排她基本不动。
项明峥看了一会儿,问她是不是更喜欢中餐。
沈徽林说还好。
她吃中餐也挑食,只是更不明显,上大学之前住在家里,很多时候都是肖玉菡和阿姨一起做饭,她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沈徽林吃饭慢,面前的牛排还剩下大半,项明峥用餐已经结束。比起身高,他的食量倒不大。
两人隔着桌子聊天,项明峥话不太多,但只要她一问,他都有回答。
他对自己的信息披露不多,沈徽林知道他快二十九岁,在华耀担任一个不怎么喜欢的职务,暂时会在申市待一段时间。
沈徽林注意到了“暂时”两个字,不小心吃进去半个小番茄,酸甜感和铁锈味在嘴巴里爆裂开来。
这顿饭吃得不紧不慢,玻璃窗外暮色降临,夜火斑斓璀璨。
在沈徽林去卫生间的时候,服务员走过去问项明峥要不要上酒,项明峥说不用。
“那蛋糕和花呢?”
项明峥说:“其它都不用。”
服务员刚走,放在桌上的手机来电震动。
项明峥低头看了一眼,见是陈正南,按了接听。
“你带着人去餐厅吃饭了?”
“嗯。”
项明峥说:“你打声招呼,迪士尼那边的活动照旧。”
对面暴躁的一句:“……你真够可以的。”
项明峥拿了烟和打火机,起身去了露台吸烟区,晚上有风,他低头搂住火光点了一支烟。
手夹着烟搭在护栏处,远处的景物总有些模糊,他对陈正南说:“小气什么,不都是用来哄人的?”
被戳到痛处,陈正南爆了一句粗口。
沈徽林从卫生间回来,项明峥也恰好从露台回来,身上沾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拿了搭在座椅上的外套,说:“走吧。
车子驶出了餐厅的停车场,沈徽林透过半降下来的车窗看外面的街景,申市的夏夜潮热不散。
以为是要回家了,沈徽林说:“我到前面的地铁口就可以了。”
在那里在坐两站就能到家门口。
项明峥问:“不看了吗?”
沈徽林反应了几秒,才想起在吃饭之前他说要带她看更好看的东西。
沈徽林侧身看向他,“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开玩笑这个词用得还算保守,她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
要去的地方距离外滩很远,开车走了两个多小时,十点二十八分的时候,车开进了已经闭园的迪士尼小镇。
沈徽林很清楚的记得“十点二十八分”这个数字,因为肖佳发信息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沈徽林回:今天会晚点儿回去。
肖佳:等你回来再说。
沈徽林问:怎么了?
信息刚发出去,远处传来一阵爆裂的声音,斑斓的光影照在了沈徽林的脸上,她侧头,一束束烟花上升爆裂,不远处的城堡在火光的忽明忽暗。
沈徽林静静看着变幻不断的烟火,爆裂声、光影、烟火味道侵袭了所有感官。
迪士尼闭馆后突然燃放了烟花。
她回头看项明峥,见到漂亮的东西想要第一时间和他分享,“好漂亮。”
项明峥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的智识、阅历都远超过面前的女生,她在他面前的就像是透明的。没有调查也可以猜到她的背景。
家庭条件应该不差,在父母的高期待下长大,时而的表现比同龄人早熟。在他面前虽然表现得很淡定,但总有些小心翼翼和拘谨。
项明峥带了一些嘲意,有些没懂策划着将她往前推的人在想什么,她好像也不太懂应该怎么主动。更不适合做各取所需的情人。
沈徽林看着被染红的天幕,小心和拘谨都散了,带着轻松和惊喜,看着他时秀气漂亮的眼睛又湿又亮。
项明峥心底没来由的顿了一下。
抬手替她解开了安全带,带她下车去看。
阿姨没有归还证件。
知道交流无望,沈徽林不再做无谓的沟通。
她订好了机票,准备补办。提交材料的时候也明白,如果补办时间会来不及。
两天后,学校定好了答辩时间,沈徽林在微信群里看到了信息。
她坐在床边,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
没有办法的时候,沈徽林拿着手机在房间走动。
按动拨号键,半晌却输入不了一串完整的电话号码。
她没有项明峥的电话,微信早就删除了。
她靠在床边,有些缓慢地深呼吸。
半晌又点开手机,点进INS,搜到一个账号。头像是一幅夸张的抽象画。
账号主人是韩昱,经常和项明峥待在一起的二代。
几分钟前有一条更新,韩昱搂着金发碧眼的女生入镜。
昏暗的会所还有不断闪动的灯光,除了惹眼的同框男女,照片还拍进了其他人。
照片右下角的位置,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修长的手正在拿桌上的酒杯,手腕处白玉泛着清淡的光。
男人身形模糊,脸没有被拍进去。
沈徽林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退出页面,循着记忆从通讯录翻出韩昱的手机号。
几声响动,传来一句有些喝过酒后沙哑的“喂······哪位?”
“我是沈徽林。”
那头似乎反应了几秒,“沈徽林?”
沈徽林说:“能让项明峥接电话吗?”
-
洛杉矶,一场私人聚会正在进行。
半开放的会所保密性很好,泳池泛着幽幽波光。从休息区往下看去,有一个宽阔的赛车场。
今天很出乎预料,在圈子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项明峥来了。
从他出现在这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和注意。
可能二世祖都有些共性,会投胎,羊水成为了最大的人生分水岭。因为不凡的家世、背后的钱权,自小到大都被人拥簇、恭维。
但京市那批一起混久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聚会里,没事儿别往项明峥跟前凑。
有事最好也别凑,这个太子爷不喜欢。
偏偏这场异国聚会,来这里的人不全熟悉项明峥的性格。为首的千泰医药大公子知道项明峥的身份,添酒倒水殷切的想要攀谈。
能说会道的千泰公子嘴巴没停过,项明峥坐在那里,淡定的神情,看不出是否对话题感兴趣,散漫又百无聊赖的听着。
见项明峥只有一个人,有人示意旁边跃跃欲试的女生坐过去。
女生起身,绕过了放着酒牌的长桌,在项明峥旁边坐了下来。
在场的人没几个正经的,几乎都在左拥右抱。项明峥一直没怎么说话,优越的眉眼显出几分冷淡。
女生默默观察着面前的人,像是刚从哪个正式场合出来,西装扣子解开了,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长了一张过于出色的脸。
明明和所有人坐在一起打牌说话,他的身上却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清贵感。
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要喝一杯吗?”女生看了一会儿,倒好一杯酒递了过去。“今天这个只是热场,明天才是我正式的生日会。”
女生发出邀约,“你可以来呢。”
靠在座椅里的人才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很随意的一眼,抬手接过了酒。
女生又问:“以前的聚会,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呢。你是······”
项明峥没喝,将酒杯放到一边,听到话很轻的笑了一声,“不认识就邀请我去生日会?”
女生被问住了,愣了几秒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时判断不出男人是在调情玩笑还是反问。
直到会所的玻璃门又被推开,韩裕一进门,视线扫过沙发里的项明峥和女生,“呦,项二少身边换人了?”
目光玩味打量了一会儿,又说:“不止换人了,还换口味了啊。沈徽林呢?”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在场的几个人纷纷安静下来,明着不太敢八卦项明峥的事情,心里都很好奇。
项明峥靠在座椅里,抬眸看了男人一眼,若有似无笑了下,“这么关心她?”
韩裕没立即应话。走到项明峥的对面位置坐下来,灌了几口水才说:“我记得我说过,等你们分了,我就追沈徽林。”
项明峥看着他,视线停顿的时间比刚才长。
半晌他摊了摊手:“行啊,你去。”
这样随意的姿态,韩裕有些意外。
虽然知道项明峥和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德行,从不缺爱,也没多少真心。
但那个陪在项明峥身边两年多的沈徽林,也让韩裕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世上真的存在什么狗屁爱情。
“这么好说话?”韩裕挑眉。
项明峥没答他,神情带着几分不屑和嘲弄。
韩裕想追,沈徽林不见得会答应。
她此刻还在纽约,怀着他的小孩儿。
想到这里,项明峥似扯了扯嘴角,眼底却依然是冷淡的。
韩裕被他这副高高在上又势在必得的样子激到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反击的点,不甘心的住嘴。
几辆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之后停下,律动的音乐和灯光,欢呼声不断,空气中满是狂妄与纸醉金迷。
一轮牌局结束之后,又开始新的一局。
项明峥低头靠近了她一些,高挺的鼻梁快要触及到女生的侧脸。
他在这样纸醉金迷的风流场所沉沦,靠近的时候,身上却是很干净的冷调香。
女生心跳都缓了一拍,却听到他说:“坐到那儿去。”
项明峥随手指了一个远处的空位置。
最近几个月身体出了问题,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女生身上的香水味此刻有些刺鼻。
项明峥只玩了两局,兴致阑珊坐到了另一边。
一群人玩闹了几个小时,即将要散的时候,喝多了的韩裕趴在座椅里。看着来电时不断震动的手机,伸手捞了过来。
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问:“哪位?”
“我是沈徽林······”
韩裕清醒了几分,扶着沙发的皮质靠背坐了起来,眯了眯眼睛:“沈徽林?”
韩裕几乎要笑出来。
刚才还只能在项明峥面前落下风,这会儿谈论的主角就找上了自己,简直是瞌睡了就有枕头。
韩裕看向项明峥的方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沈徽林,你找我什么事?”
说话声音很大,在他开口的瞬间,周围坐着的几个朋友都看了过来。其中包含项明峥。
韩裕不着痕迹的发笑。
在听到沈徽林要项明峥听电话时,他愣了一下,淡定道:“我没和他在一起。”
含糊几句就要挂断。
“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电话那头的沈徽林说。
“多久之前的事了,他早······”话说到一半,手里的手机被抽走。
韩裕回头,项明峥倾身靠了过来,带着几分淡笑,拿过手机之后站起来去了另一边。
远离了喝酒打牌的众人,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身影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手机的另一头很安静,如果不是有清浅的呼吸声,会让人怀疑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没有说多余的话,项明峥问:“什么事?”
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沈徽林胸前靠近左侧的位置,还是传来了异样感。
呼吸变得粘稠,她有些缓慢的靠坐在沙发里。
同在客厅里的阿姨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声音。
“怎么了?”项明峥又问了一遍。
“嘀嘀”几声,电话被挂断了。
项明峥一只手撑着栏杆,目光落在手机上,眼眸黑沉。
随即将手机丢给跟过来的韩昱。
韩裕笑笑,“我就说她是找我的吧,都不愿意和你讲话。”
项明峥淡淡瞥了一眼。
韩裕闭嘴了 。
-
沈徽林回到房间,深呼了一口气,在手松开已经被抓皱的床单时,她考虑是否要申请延期毕业。
冲动之下想找项明峥,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沈徽林又清醒了。
她早就做出了选择,不应该再和他联系。
在感情里,重蹈覆辙一次就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就是犯蠢。
编辑好了延期毕业的信息,发给老师时又犹豫了。
还要一步步退让吗?如果这次退让了,以后又会被怎样对待。
再等等,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
转眼到了六月,距离学校组织的答辩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沈徽林在午睡的时候被叫醒,一直冷淡的阿姨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装了护照的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你可以回国了。”停顿片刻又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沈徽林瞬时清醒。
阿姨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突然交还护照。
沈徽林不知道,是她那通联系项明峥的电话起了作用。
在阮华婷看来,自己不守信用限制沈徽林回国,沈徽林就转头联系项明峥。觉得这个女生没有表面那么好摆弄。
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阮华婷松了口。
申市的六月热浪阵阵,驱散不尽。
沈徽林在去学校之前站在酒店的房间里试衣服,原本准备好的衬衫和裤装穿在身上,从侧面看小腹有些突出。
看了一会儿之后,沈徽林放弃了这套衣服,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宽松版裙装。
阿姨等在外面,又跟着沈徽林下楼。
沈徽林已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和语言,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提了自己的要求。
——一起去可以,但阿姨只能在车里等,不能进学校。
阿姨神情犹豫,半晌没说话。
沈徽林说:“我是去学校,你跟着我,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车子在申大的东门停下,在沈徽林寸步不让的坚持下,阿姨和司机没有下车,等在原地。
车窗外的景物一闪而过,从市区到郊区,靠近曼哈顿时,车流是不会回归的流线,随着交通灯行驶又停住。
沈徽林抱着孩子,将试过温度的奶瓶递到她面前,宝宝没有喝躲开了。
婴儿长时间待在密闭的空间有些不适,睡醒之后眼底带了一些泪,长长的睫毛被打湿了。
等交通灯的时候,江闵侧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小孩儿要哭不哭的样子。
婴儿皱着秀气的眉,小手抓住毯子轻微挣动。
沈徽林先将毯子拉起,盖住了婴儿露在外面的手,后降下车窗。车内空调的闷热感退散了一些,宝宝舒服了许多,不再啼哭。
江闵问:“她为什么叫七七?”
“晚上七点七分出生的。”
“很特别。”江闵说。
前方的车半晌不动,江闵提议:“要不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前面有餐厅,我们去吃点东西。”
沈徽林点头。
车子从车流里驶出来,拐了一个半条路,在餐厅门口找到车位停住。
与此同时,那辆黑色的保时捷也停了下来。
车窗紧闭,大晴天刺眼的阳光落在车身,外面的人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但从车内向外看,一切都清晰无比。
项明峥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挽起的衬衫袖口下露出手臂,另一只手拿过了放在副驾驶座的一瓶水。
拿着水拧开的时候,视线落在外面。
路的另一侧,那个男人下车了,又绕过车头,走到了抱着婴儿的沈徽林身边。
嘴巴张合,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伸手接过沈徽林怀里的婴儿。
沈徽林打开车门弯腰在找东西,男人有些笨拙的做了几个动作,逗弄怀里可能快哭的孩子。
项明峥拧开了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划过食道的同时收回了视线。
不得不说,那幅画面还挺和谐。
沈徽林的同门师兄,叫江闵。
项明峥了解沈徽林,知道靠近她的男性不一定就是她的男友或恋人。
但同时清楚,沈徽林以后还会和别人接触、甚至恋爱结婚。
他对前女友没什么独占欲。
他跟来了这里。
将水瓶丢回一旁,项明峥长睫微落,近乎面无表情。
红灯跳转,后面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车流重新启动,项明峥离开了那里。
傍晚的时候,项明峥到了靠近哥大的那处公寓,房门紧锁。这处住所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电子锁,全部都是传统的门锁,没有钥匙进不去。
项明峥搭乘电梯上楼,在门口停住。
站了一会儿,从手机里翻出联系方式,给温迪打了电话,问公寓的钥匙在哪里。
温迪有些没反应过来,“沈……那女生搬走之前交给我了,怎么了?”
项明峥说:“我要用。”
“什么时候?”
“现在。”
温迪安静了好一会儿,“你在纽约?”
“嗯。”项明峥靠在门边,伸手摸出了烟,“有时间就送过来。”
温迪立即道:“没时间。”
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又补充:“不太有时间,最近实验室事情很多,你不知道我团队成员一个比一个蠢,要是离了我······”
地球不一定会转。
项明峥安静听她倒苦水,笑了一下说:“那我去拿?”
“不劳您大驾,我让助理送去。送到哪里呢?”
项明峥将燃着的烟捻灭,声音低冷,“公寓。”
挂断电话,坐在实验室座椅里,温迪长舒了一口气。好歹也算项明峥的半个姐姐,最近面对他的时候温迪感觉心里发怵。
她后悔牵扯进项家的这件事里。
带走那个婴儿······温迪很想快速将这件事办妥,每次去做的时候又会望而却步。
到底没有阮华婷和项崇远的魄力,亏心事还没做,温迪的心理负担已经很重。
只是项明峥为什么突然来纽约,他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她之前试图给他说一声,但是又怕惹项家人不快。
温迪拿着手机一下一下的轻敲桌面,皱眉细想。
就算是非婚生,送养自己的小孩儿,她直觉这不是项明峥的决定。
-
哥大的申请已经通过,沈徽林返回曼哈顿之后就联系了那边的导师。
导师回复了她的邮件,提议两人抽空见一面,让沈徽林去学校的办公楼找她。
见面的时间定在周三上午,沈徽林带着准备好的简历出门之前,去儿童房看了一眼。七七还在睡觉,育儿阿姨正在一旁放轻动作叠衣服。
沈徽林交代了一些事情,告诉阿姨她可能好几个小时后才会回来。要是宝宝在她回来之前醒了,见不到妈妈可能会闹点儿小脾气,抱着她在屋内走几圈就会好。
阿姨点头,让沈徽林放心。
新入住的公寓离学校并不算近,没有直达的地铁。
沈徽林开车前往,到学校时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幕之下周围的一切显得很宁静,行人更少,浅灰色和褐红色外观的建筑格外醒目。
导师是个华裔女性,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性格很好,说话时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短短交谈几句之后,两人的语言都变成了国语。
“我也是申大的学子,千禧年那一届毕业的。”万教授说。
“您和我们陈教授是一届的。”
“陈教授,陈章?”
沈徽林说:“是的,陈教授是我的硕导。”
“我看了你的简历,本科学商,硕士跟着陈教授学新传。怎么现在又会想转回商科?”万教授说:“可别告诉我是为了好找工作,国内TOP级别学校毕业的人,我相信你沿着现在的专业,也能得到一份不错的offer。”
来之前沈徽林做了很多准备,从小在应试教育的环境下长大,做过无数张试卷,也经历过很多面试。她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给出一些什么回答。
她说了自己的兴趣、职业规划。
等沈徽林说完,万教授问:“除了这些,还有没有特殊一点儿的原因,就你非学这个专业不可。”
长期浸泡在书斋里的学者,性格里总有些奇怪的关注点和执拗。
沈徽林安静了一会儿,余光里还能看到窗外的落雨,水滴砸在窗台上破裂开。
“我看到过一句话,说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而我们能拥有的东西总是有限的,所以总是需要选择、取舍。经济学就是最有效理智的取舍,也最能教我怎么去选择。”
万教授和善的笑了下。
沈徽林说:“朋友常说我太过理想化,我就想试试权衡利弊、做对的选择,会有什么不同。”
万教授接触过无数学生,也听过千奇百怪的理由,沈徽林的回答不算多出彩,也不出格。
很多年之后,万教授从自己学生那里听说了沈徽林的事情,恍惚间回想起这次谈话。
年轻女生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很沉静的说她想试试“权衡利弊、做对的选择,会有什么不同。”
这会儿,程式化又略显拘谨的谈话过后,万教授还要赶着去上课,沈徽林和他一起从办公室出来,打着伞去停车场。
雨一直没停,二月初的曼哈顿空气中带着刺骨的冷。
沈徽林加快了步子,回到车上后才来得及看手机。
先点进阿姨的聊天页面,半个小时之前阿姨发了一个七七醒来后躺在床上的视频。刚睡醒,宝宝的眼睛又黑又亮,头上戴着睡袋的兔子帽兜,没哭,看见阿姨在拍她,很惊奇的看着镜头。
看着这段视频,沈徽林脸上带了些笑意,回复阿姨说她很快就回去。
回住所的途中,路过一个婴幼儿超市,沈徽林去超市买了一些婴儿用品。
回到公寓时已经临近中午。
公寓里只有阿姨一个人,沈徽林站在玄关处换了鞋,“七七睡觉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今天睡得比往常早一点。”
阿姨听到沈徽林的话面露不解,“宝宝没再睡觉,被你家人带出去玩儿了。”
沈徽林动作蓦地停住,“什么家人?”
“温迪小姐啊。”
沈徽林整个人停在那里,上午开车时候的那种不安感在此刻又涌现出来。
她找过温迪很多次,想要拿回七七的出生证明。温迪一直说没时间,等有时间了就送过来。
沈徽林昨晚才在电话里说,她今天可以去温迪那里取。
沈徽林抓起了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翻通讯录时心里突然很空。
“什么时候接走的?”沈徽林问,看到阿姨有些迷茫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中文,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
阿姨说:“两个小时前。”
“嘀嘀”几声,电话被挂断了。
沈徽林又打了一次,等待接通的那几秒里,她已经转身往门外走。
电话接通了,沈徽林脚步突兀的停住,压制着不安:“你带着七七在哪里玩儿?”
“挺远的。”温迪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费力想应该怎么告诉沈徽林这件事情,索性开门见山“······小孩儿好好的,只是以后会养在别的地方。”
沈徽林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语气已然冷下来,“现在就把她带回来。”
“我晚点去找你,我们谈谈。”
温迪说完这句,很快就挂了电话。
“……”
说来也奇怪,沈徽林那样一个看起来脾气很好、清冷少话的女生,隔着电话的短短十几秒里,温迪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温迪把这归结于心虚。
带走了人家的小孩儿,她确实理直气壮不起来。
摘掉蓝牙耳机,温迪看了眼滑动不停的刮雨器,打着方向盘将车停到路边。
拨通项明峥的电话,问:“在哪儿?”
项明峥像是刚睡醒,声音有些低哑,“Vande这边的公寓。”
“我来找你。”温迪说:“谈点事情。”
“嗯。”项明峥应了一句。
要见到项明峥其实挺不容易,自从成年后他很少固定待在一个地方。
公寓离她所在的地方不远,十几分钟后,温迪到了项明峥楼下。
上楼两轻一重敲了门,温迪站在一旁等,等了一分钟,怀疑对方没听到。抬起手打算再敲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一张冷玉似的脸,可能刚才真在睡觉,穿着休闲的衣服,显出几分邪肆落拓。
让她进屋,又随手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谢谢。”温迪拿起了水,喝了一小口,打量公寓内的布局。
项明峥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向后靠,有些疲惫的半眯着眼睛,察觉到她的打量,轻笑道:“看上我的房子了?”
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话就会多一点,也会开玩笑。
温迪摇头说:“哪敢要你的房子。”
暗自思索,自己等会儿要说的事情,会让项明峥心情更好一点儿···还是更差一点。
“我,”开口觉得口渴,温迪又喝了一口水,“我把沈昱宁送给别人养了。”
说完,温迪视线落到项明峥身上。
听着陌生的名字,项明峥蹙眉。
“你的那个小孩儿。”像是在帮项明峥回忆,温迪说:“沈徽林生的,大名叫沈昱宁,小名叫七七。”
项明峥坐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淡了许多。
温迪和项家、陈家的几个小孩儿一起长大。
那时候项崇远还在南方任职,大他们几岁的项寻廉养在阮华婷和项崇远身边。项明峥留在京市。
温迪更多和陈正南、项明峥待在一起。同龄的陈正南性格端方规矩,从内到外根正苗红。项明峥······大院里,他是男生里面最漂亮的小孩儿,性格却最难捉摸。
认识二十多年,温迪还是不懂项明峥的脾性。说他叛逆乖张,从小到大他都是父母老师眼底的优等生。说他端正持重,那倒也没有,身边围了一群富二代,声色犬马、挥霍人生。那些二代身上的烂习惯,他没落下,只是因为身份,胡闹的更隐蔽。
他这人就像是光晕下投射的那一抹阴影,捉不住也看不清。
没等项明峥开口问,温迪主动交代了项家父母让她做的事情。将沈徽林生的那些小孩儿带走。
说完了最后一个字,温迪长舒一口气。
项明峥坐在沙发里,侧头看着他,侧脸轮廓分明,逆着光看不清具体表情。
温迪说:“我也没办法,你爸妈交代的,我不去做,就会叫别人做。”
“送去哪儿了?”项明峥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有些冷。
温迪说了一个地址。
项明峥点点头,没再说话。
“毕竟是人家生的小孩儿,就这样送走了,”温迪想了片刻,说:“我等会儿还要去找她,你······要不要一起去?”
项明峥闻言看过来,“不了。”
温迪:“……”
温迪呼吸一滞。
多一个孩子少一个孩子,对于男人来说,好像都无所谓。
或许真的无所谓,不经历孕育的过程,怎么会产生情感连接。
他们情欲上头几个挺身,女生就得承担所有的错误和后果,还有可能会因为“意外”而分崩离析的人生。
温迪安静片刻,“当男的真挺好。”
项明峥抬眸看她。
温迪笑笑,克制道:“能随时在人和拟人之间来回切换。”
“真不去?”温迪问。
“如果有需要,”项明峥说:“她会主动来找我。”
他没戴耳机,随手拿出手机点了接听。
电话对面是个男声,“几点到?”
项明峥看了一眼时间,“半个小时后。”
那人说:“这回可要好好谈。”
项明峥转了一下方向盘,从分叉路口上了高架桥之后车子提速,他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你说让我好好谈,我就得好好谈?”
低冷的声音显出几分不屑。
对方笑了几声,巧妙圆滑的又说了许多,最后说:“······就当看我几分薄面。”
他们在说什么,沈徽林没听懂,项明峥无可无不可的挂了电话。
将手机放到一边,他看了一眼沈徽林,微微俯身,从身侧拿了一瓶水。
随手递过来,又移回视线,关注着前面的路况。
沈徽林接过他递过来的水。
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触感和视觉一样冰冷。
她拿着水,盯着瓶身看了一会儿,以为他需要自己帮忙。握住盖子拧开了,一手拿着瓶盖,一手将水递向项明峥。
项明峥垂眸看了一眼递过来的水瓶,视线上移,看向沈徽林的脸。
一双杏眼很漂亮,抿着唇不笑的时候更清冷。
明白她举动背后,项明峥没接。
车子下了高速,沿江边的长道行驶,项明峥说:“给你喝的。”
他声音不似刚才那样冷。
沈徽林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水,说:“谢谢。”
沈徽林自小不是一个外向大胆的人,小时候参加朗诵比赛都很怯场,很长一段时间见到家里来客人都习惯躲在房间,为此沈茂良用了很大的耐心纠正她。
沈茂良忧心忡忡看着她,说她这样怯懦胆小,长大以后可怎么办。
沈徽林小声告诉沈茂良,“······成为大人才不会怕。”
沈茂良说小时候也不能怕。遇到事情、见到人,不管自己怕不怕,都要装得不害怕。很多时候,装着装着就真的不怕了,所以哪怕再紧张,也要想办法不要表现出紧张,不要露怯。
随着年龄渐长,沈徽林性格外向了一些,也没有小时候那样怯懦。她听沈茂良的话,即使心里很紧张,也尽量表现得淡定从容。
但是掩饰得再好,或许也看自己面对的是谁。
面对项明峥,沈徽林总有些拘谨。
项明峥察觉到了,但是想到她能在刘骅那样的人那里全然抽身而退,他全当她“一人一策”的聪明展演。
她专注的视线和眼底笑意都不是某一个人的专属。
项明峥觉得挺好,不麻烦,也没负担。
明镜高台,俗世欢场,哪管清醒还是沉沦,到最后恪守的也就两条:不自讨没趣,不制造麻烦。
听到沈徽林的那句“谢谢”,项明峥没什么过多反应,说:“嘴唇刚才有点干。”
她刚喝过水,嘴巴残留着液体,唇红齿白。项明峥侧头看一眼,“现在好了。”
沈徽林有些疑惑低声一句“是吗”。
“TN”会所远离市区,在申市南郊的山上。
车子沿着山道行驶,周围车流少了很多,车窗半降,有轻柔的风。
路过一处安保亭,继续往前走了几百米,白墙红瓦的建筑显现。
四五处别墅沿着中心湖分布,从外面像是山清水秀的独居所,车子行驶到里面,才能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车子停稳后,有工作人员上前打开了车门。
项明峥下车后站在台阶处。
等后下车的沈徽林走了过去,项明峥抬步上了台阶。
从最前面公寓的客厅穿过,又从后面的大门出去,是一处西式庭院,绿植分布规整,靠路边停着几辆车。
女生脸上带着甜笑,见项明峥接了酒,就要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项明峥靠了回去,看了一眼沈徽林,将手里的酒杯递给她,“喝点?”
跟来已经足够冒险反常,就算因为之前的经历,再信任项明峥,沈徽林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冒险喝酒。
沈徽林说:“我喝不了酒。”
底下又换了一个舞曲,可能是觉得音乐声太吵,项明峥靠近沈徽林。
太近了。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左耳处。沈徽林半边身子都是迟钝的、麻木的,
“度数很低。”他说。
沈徽林接过了酒杯,一阵青柠和茉莉的花香果香,不像是酒,更像是气泡水。度数的确很低。
敬酒的女人见酒杯到了沈徽林手里,讶异一闪而过,从容和沈徽林碰杯。
酒喝起来也是气泡水的感觉,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喝了半杯,沈徽林放落杯子。
有人提议玩儿牌。
坐在对面的西装男起身,走到项明峥身边说了几句话。
沈徽林听到西装男说“建筑用地”、“能不能重新动工”,说得断断续续。
项明峥表情不怎么好,西装男没说完,他就说:“这个没办法弄。”
西装男不死心,这里人多眼杂,想叫项明峥出去说。
项明峥双腿交叠坐着,神情挺冷淡,不欲出去。过了一会儿,不知道男人说了什么,项明峥起身。
从沈徽林面前过去,沈徽林以为他要走,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项明峥很短暂的停留,顺着被拉扯的力道往下看,“先替我玩一局。”
像是默认她会玩牌。
项明峥和西装男出去了,几张牌落到了沈徽林面前。
这里几乎没有自己认识的人,沈徽林拿起了牌,坐在侧对面的一个长相痞气的男人看了她好几眼。
他理着手里的牌,嘴角带着不那么让人喜欢的笑,“跟了项少多久了?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沈徽林闻言抬眸,又低头看牌,就当没听到。
“明峥脾气可不太好,他身边不好待吧?”
沈徽林心脏的位置一沉,还是没有说话。
有人插话,“韩裕,你想撬项二少的墙角啊?”
韩裕看着沈徽林说:“想撬,不行吗?”
那人闻言笑出声,“你也就是背后过过嘴瘾,真到了他面前,还不是立马老实。”
韩裕也笑,“背后过嘴瘾也不行?”
那人说,“小心这位小姐姐回去之后给项少吹枕边风。”
沈徽林听着这些话,明白他们把她当作了项明峥的女伴。
牌局间随口的调笑,每个人都被定在一个框架之内,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她今天的角色,好像没什么话语权,跟在项明峥身边,做一个酒局欢场的陪衬。
沈徽林很不适,但一直没应声。
韩裕说了几句,见沈徽林一直不回答,反倒不敢有再继续撩拨的心思。自觉没意思,说了句“还是个冷美人呢”,就不再言语。
第二局开始时,项明峥回来了。
沈徽林专心看牌,他擦着她的手臂坐下时,带来了外面的冷意和淡淡烟草味。
沈徽林回头看,要把牌还给他。
项明峥没有参与的意思,要她继续打。
沈徽林打牌技巧没那么熟练,虽然会算牌,但遇到普通玩家还行,遇到高手就没那么有胜算。
韩裕是沈徽林对家,起初一个熟练,一个会算牌,两人不相上下。
也可能是韩裕刻意放水了。
项明峥坐在一旁,看起来兴致不高,看到了沈徽林的牌,也没有出手帮忙指点。
项明峥走在前面,沈徽林看着他的背影,头顶的灯落在他的身上,宽阔的肩膀和挺直的后颈。
姜琦告诉沈徽林,好看的人连背影都很好看。沈徽林之前不觉得,现在认同了这句话。
过去很多年后,温迪问沈徽林,喜欢项明峥,是因为他的钱、身份还是那张脸。那时候沈徽林没有那么深陷其中,爱赋予的滤镜淡了很多。但是不可否认,记起曾经的无数瞬间,让她沉迷的,好像就是项明峥这个人。
出身、金钱、权力,是项明峥所有的,可是又组成不了项明峥。他冷血、凉薄,也温柔、沉默。
最后沈徽林只能自嘲了之,爱上渣男,好像是她的宿命。
36楼的房间,是项明峥除去公寓之外经常待的地方,这里在繁华的市中心,从高处看下去,车流霓虹昼夜不息。
沈徽林恐高,进门之后就没有靠近那扇落地窗。
客厅铺着长毛白绒地毯,一盏靠桌放着的落地灯。
两间卧室分布在会客厅的两侧。
同处于一个空间,沈徽林没自己想得那么大胆平静。
她站在会客厅的位置,想了几秒,问项明峥住哪间。
项明峥拿着杯子接水,说:“左边。”
沈徽林抬步去了右边的房间。
项明峥看着她的举动,想她会将这场纯情游戏玩儿到什么时候。
回房间关上门,沈徽林靠着房门站了一会儿,松开头发去了浴室。
热水浇在身上,沈徽林觉得自己是一块快要融化的固体,思维在热汽的蒸腾中断断续续。
她洗了澡,穿上浴袍吹干头发,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快两点了,沈徽林系好浴袍,打开门出去客厅找水喝。
客厅的落地灯依然亮着,沈徽林走客厅中央的桌子,拿起上面放着的一瓶水,听到放落杯子时的响动。
她侧身看,项明峥坐在那儿,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瓶酒,手里拿着杯子。
喝尽杯子里的淡褐色酒液时,他掀起眸子看过来。
视线在她身上停了数秒,又收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项明峥拿着酒瓶和杯子走了过来,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他问沈徽林要不要喝。
沈徽林说:“我酒品不行,只能喝一点儿。”
“酒品不行,”项明峥重复她的话,笑了一下,“喝多了会怎样?”
沈徽林拿过杯子,“可能会欺负别人。”
项明峥给自己倒了酒,将酒瓶放到一边。
沈徽林觉得他有些醉了,虽然面上不显,但眼眶有些红。
“怎么个欺负法?”他条理清晰询问。
沈徽林又觉得他没醉。
喝了酒的人,眼神不再那么沉静锐利,漠然和颓意更多。
沈徽林小声说:“好吧,我怕你欺负我。”
项明峥仰头喝尽。
身体前倾,在酒意和冷冽靠近时,沈徽林的嘴唇被触碰。
柔软的、清冽的,温热和侵略矛盾意味的触碰。
大脑空白了几秒,苏麻感从心脏处蔓延,沈徽林定在那里。
他手撑在他的身后,没碰到她,半揽的姿态。
他衬衫穿得并没有那么规矩,领口解开几颗,平直的锁骨下方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在冷白的肌肤上,平添了几分冷欲。
“这算不算欺负?”他问。
沈徽林后知后觉,身体惯性往后靠,后背碰到了他的手臂。
他又一次俯身靠近,这次唇齿落在了沈徽林的颈侧。温湿的触感。
声音里带了低哑,“这样呢?”
沈徽林说:“这样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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