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扶音季允宸的其他类型小说《及笄当晚,和双生皇子共梦了李扶音季允宸 番外》,由网络作家“山河以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阿拙,你去看看你表姐,告诉她,我宋家女不惧这些威胁,夫妻和睦是正缘,夫妻不睦是孽缘,莫秋生给我们宋家如此无脸,绝不会这么轻易略过!”李扶音一脸赞同,她点点头:“是,阿娘。”来到宋月的院子,入目皆是花团锦簇,摆放的位置恰好契合宋月的审美,可见在她出阁之后,这里依然被人精心呵护。来往的下人小心翼翼地给她行礼,眼神清明,举止得体,李扶音刚想说话,就看到表姐的贴身婢女急匆匆的跑过来。得知表姐在登月台,她微微蹙眉,抬起头,就看到一脸憔悴的宋月倚靠在高楼的栏杆上,呆呆地望着远方。她提着裙子快步走上去。望月楼并不高,宋月名字含了‘月’字,幼时最喜爱赏月,宋海回为了让女儿开心,特地建了一座阁楼哄她。“表姐。”李扶音慢慢靠近她,等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
《及笄当晚,和双生皇子共梦了李扶音季允宸 番外》精彩片段
阿拙,你去看看你表姐,告诉她,我宋家女不惧这些威胁,夫妻和睦是正缘,夫妻不睦是孽缘,莫秋生给我们宋家如此无脸,绝不会这么轻易略过!”
李扶音一脸赞同,她点点头:“是,阿娘。”
来到宋月的院子,入目皆是花团锦簇,摆放的位置恰好契合宋月的审美,可见在她出阁之后,这里依然被人精心呵护。
来往的下人小心翼翼地给她行礼,眼神清明,举止得体,李扶音刚想说话,就看到表姐的贴身婢女急匆匆的跑过来。
得知表姐在登月台,她微微蹙眉,抬起头,就看到一脸憔悴的宋月倚靠在高楼的栏杆上,呆呆地望着远方。
她提着裙子快步走上去。
望月楼并不高,宋月名字含了‘月’字,幼时最喜爱赏月,宋海回为了让女儿开心,特地建了一座阁楼哄她。
“表姐。”李扶音慢慢靠近她,等两人的距离触手可及,她才坐下来,面色如常地看着她,“如今还是白天,你若是想赏月,我就去舅舅那里偷些果酒过来,我们姐妹俩人一起,可好?”
宋月慢慢转过身子看她,淡淡一笑:“阿拙,你来了。”
“表姐怎么不回答阿拙的问题,可是不喜欢我了?”
“没有。”宋月条件反射哄她,半晌,她的眼睛慢慢聚拢,眼里也带了些生机。
“阿拙不用哄我开心,我只是想静静,并没有其他想法。”
李扶音了然般点点头,她又问:“那表姐要喝果酒吗?”
“要!”
“知春,你去找舅母,就说表姐想要喝些果酒暖暖身体。”
宋月眼里满是笑意,她点了点李扶音的脑袋。
“阿拙这番借花献佛,吃亏的还是我阿娘啊!”
“那有什么。”李扶音不满地挽上她的肩膀,低声告状,“我之前独自喝了一杯果酒,被阿爹阿娘联合讨伐,现下阿姐不在,我只能找表姐了。”
“那阿拙今晚陪我?”
“好,但是你不能喝太多,免得我挨骂。”
“嗯,听阿拙的。”
等知春把温好的酒拿过来,还转达了宋玉晴的一番话:若是两人喝醉了,不小心生了病,上巳节那天就安安静静在家待着吧!
李扶音哀叹一声,让宋月的婢女把望月楼周围的帷帐打开,避免寒风侵噬。
宋月笑着看她一系列的动作,也不阻止,自顾自给两人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开始喝。
“表姐太过分了,你那杯就是满满当当,我这杯就是浅浅一层!”
“我听说阿拙昨日受了凉,今日还在喝药修养呢!”
李扶音沾沾自喜道:“表姐连这都知道,表姐最爱我!”
“嗯,最爱阿拙。”
说着,宋月的眼神又游离起来,她感受到望月楼的暖意,周围都是她儿时的痕迹,有些是她闹着让宋海回和何容画的,点点滴滴,都是在出嫁前的回忆。
“阿拙,你说,为什么不能一辈子跟在阿爹阿娘身边呢,嫁人一点都不好,我为他操持家务,为他孝顺长辈、慈爱小辈,为他联系名师,为他做了所有能做的,结果呢,却换来一个贬妻为妾的下场。”
“现在还连累了宋家女的名声,我有何脸面去见父母族人啊!”
“若是我当初听从阿爹阿娘的安排,嫁给他们认可的人,会不会是另一种下场。”
李扶音喝了一口温酒,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认真地看着她。
“表姐,你没有做错,错的另有其人。”
“不会贬妻为妾,只有和离或者休夫义绝,舅舅舅母外祖父外祖母那么心疼你,他们不会怨你,只会保护你,你不应该承担不属于你的罪名。”
当天下午,李扶音就收到父亲传来的好消息,她脸色平静无波,只是坐在书桌前,继续完成今天的作业。
等她写完,就对上知春有些遗憾的目光,笑道:“我们小知春这是怎么了?”
“女郎,成二郎欺人太甚,等回到长安,夫人一定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李扶音不在意她的话,反而开口打趣婢女:“我倒不急,知春要是遇到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到时候我给你添一副嫁妆,怎么样?”
“女郎,奴婢在说正事呢!”
知春跺了跺脚,见她还是微笑,就知道她没把退婚放在心里,也是,成二郎现在还是一介白身,娶她家女郎确实是高攀了,还不如退婚给未来姑爷留位置!
这般想着,知春也乐起来,她看了一下天色,问:“女郎今日要吃些什么?”
“让膳房看着上吧,顺便去拿一壶小酒,咱们庆祝一番。”
李扶音整理好桌面,她之前一直忙着及笄的事情,所以已经好几天没去学堂了,明天可没理由躲掉,只能加紧时间复习明天的课程。
说起来,李扶音穿越的这个时代,并不是历史出现过的任何朝代,她比较了一番,这个国号名为霁的朝代,总体来说社会风俗和服装文化都偏向于盛唐时期,但是现任皇室并不是李姓,而是姓季。
霁朝已经建立一百余年,内有太子的励精图治,外有定王一路开疆拓土,现在整个霁朝处于空前繁荣、万国来朝的时代。
加上那些残害女性的思想尚未出现,霁国的女性地位并不低,和离再嫁、收养男宠对上流氏族的女性来说,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李扶音对这个情况还算满意,要不是李氏家族家风严厉,说不定她真的会说服爹娘给她找一个赘婿。
之前她试探性提过一嘴,被李朝行和宋玉晴严词拒绝了,若不是她及时说明只是开个玩笑,说不定她阿爹阿娘会从长安找一个教养嬷嬷过来。
知春带着婢女上菜,顺便把温好的果子酒放在一旁就退下了,她从小就跟在李扶音身边,知道她喝酒的时候不喜欢婢女伺候,只能站在门口听候吩咐。
因着常年生病,李扶音已经把养生刻在了骨子里,她先垫饱肚子,拿着酒壶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温热的液体进入喉咙,她感觉身子都变热很多,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成南业这个蠢货,干嘛要在李家说这些蠢话,你偷偷来,说不定我还当做看不到!”
“本来还想着成婚之后当寡妇或者各玩各的,现在好了,还得重新物色对象,下一个还不一定有你好拿捏!”
“气死了!”
“这该死的世界,凭什么不能让我养男宠?”
李扶音忍不住开口抱怨,定亲之前她已经知道成南业有个贴心的婢女,她还想学着阿姐的做法,只把男人当成未来生活的踏脚石。
成婚之后她爹娘可管不到她身上了,到时候养几个贴心的房里人,那生活,简直是妙不可言。
知春早在她喝酒的那一刻,就把下人赶走,这时听到她的吐槽,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她就说嘛,以她家女郎的眼光,怎么会一见到成二郎就答应求婚,原来是看中了他的好拿捏。
知春想着成二郎的为人,也觉得有些可惜,这么个性情软弱,且家世能入大人眼的世家子,还真不好找。
等了一会,里面的动静停下来,知春再等了一会才推开房门,将趴在贵妃榻上的李扶音抱起来,安置在床上,耐心地给她洗了一把脸。
殊不知,她昏睡的女郎再次进入了古怪的梦境中。
微醺的李扶音睁开迷离的双眼,就被眼前的一幕惊艳住了:
残阳如血,将天际染成一片绚烂的橙红,飞沙与天际相接,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古老的城墙上,旌旗猎猎作响,在狂风中翻卷不息。
最让她惊艳的是城墙上那个一身戎装的男子,他背对着她,李扶音从男子身上感受到一股豪情,似乎脚下的山河即将他征服,人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打动他,无端多出一丝的孤寂。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欣赏眼前的美景。
季允泽刚结束一天的巡视,他躺在桌案上筹划深入突厥的计划,严冬已经过去,新生的食物没有着落,现在也是突厥南下的时期。
可惜,他并不想被动防守,只想一举将目光所至的土地,全部划入霁国的版图。
不过,连日的劳累以及温暖的营帐,让他的身心慢慢放松下来,季允泽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很快陷入梦境中。
再次睁眼是熟悉的沙场,季允泽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也没在意,只是在看着远方的战场沉默不语。
一股淡淡的的馨香揭示着陌生人的到来,季允泽刚开始还紧握匕首,但是后面发现,对方似乎也是被拖入梦境,此时正用痴迷的眼光盯着他。
季允泽转过身子,他打量了一圈这个闯入他梦境的客人。
看不到脸,但是周身的气韵不俗,穿着一身碧水青烟罗裙,似乎是南边时兴的布料。
李扶音在男子转过身的一瞬间,就想起了昨晚的记忆,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男人装神弄鬼的时候,但是注意到风格突变的环境,难得有些迟疑。
“你真的是修仙之人?”
难道她穿越的不是架空古代,而是玄幻世界吗?可是按照李家的地位,总不能不了解这些吧?
可是她都魂穿了,这世上有些方外之人,好像也是正常的……吧?
她还在走神思索,全然不知道对面嗅觉灵敏的男子暗沉下来的目光。
兄长的味道?她是把我当成兄长了吗?
有点意思!
这是在向他宣战啊!
真是个好弟弟,他早该想到的,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兄弟,两人的喜好能差到哪里去?
何况九娘是如此的独特,对枯燥无味的两人来说都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接下来,就看谁更能获得她的欢心罢了。
如此想着,季允宸坐远了一点,两人之间的位置能再多出一人,他能明显感受到少女松了口气。
他宠溺一笑,只当没看到对方的动作,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放到她手上。
“九娘,想先学哪本书?”
李扶音哪本书都不想看,她觉得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男人的气息,似乎无声无息地缠绕着她。
“我都不想看,我想去玩!”
季允宸也顺着她,提出一个建议:“我知道有处花园,那里的百花已经盛开了,我带九娘去看看,可好?”
“有什么新奇的花吗?”李扶音有些感兴趣,她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等等,先穿件披风,小心着凉!”
说着,季允宸拿起一旁黑色的披风,就要穿到她身上。
李扶音弯腰避过,一眨眼,手中凭空出现一件雪白色的披风,她笑着开口:“我穿我自己的就行!”
季允宸没有遗憾,上前帮她系好披风的绳子,然后牵着她的手离开房间。
他所说的花园在他的私宅里,昨日他让工匠们加急赶制完成的,虽然没有御花园那么繁华,但是整个设计都是由他亲自动手的。
要说为什么没有带她去御花园,季允宸侧身看她,掩盖心中的急躁,他可是记得少女说过不喜欢皇宫的,若是不小心发现了他的身份,说不定会被季允泽趁虚而入。
至于放弃,季允宸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冷意,他生性霸道,善于伪装,可不是什么甘于奉献不图回报的好人!
李扶音敏锐地发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她抬起头望他:“七郎,你怎么了?”
“没事。”
季允宸高大的身躯挡住微凉的春风,把她笼罩在自己的怀里,两人来到他的私宅。
虽然说是私宅,但是面积并不小,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派大气恢弘的建筑格局,他一路给少女介绍布局,不动声色引导她代入主人翁视角。
“九娘,前边有个鱼塘,你若是闲着无聊,可以来这里喂鱼。”
“这些都是常见的花卉种类,之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把长安知名的盆栽拿过来了。”
“九娘,这是玉重楼,花匠最新研制的牡丹品种,我给你戴上,可好?”
李扶音顺着他的介绍打量四周,眼里皆是惊叹。
“七郎,你下过江南吗?
这里整体的布置既融合了江南的山水韵味,又带着长安的奢华气势,两者融合,竟然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江南倒没去过,我只是直觉你会喜欢这样的风格,所以亲自动手改了设计图纸,怎么样?满意吗?”
季允宸眉眼带笑,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我满不满意不重要。”李扶音斜睨他,“毕竟,我只是一个客人,你没必要迁就我的喜好。”
隔着朦胧的面容,李扶音明显能感受到男人的情绪有片刻的暗沉,很快又消失不见。
“九娘。”季允宸停下脚步,与她对视,语气有些委屈,“你我之前有过约定,若是两情相悦,就结为夫妻,你这是要爽约吗?”
李扶音有些心虚,总觉得自己变成了渣女一般,占了男子的便宜却不想负责。
她也不管气得满眼通红的男人,朝远方骑马而来的表兄招手。
“表兄你听到没有,我觉得也不用和离了,莫家如此欺人太甚,直接义绝吧!”
宋星和李疏阳对视一眼,默默点头,他上前对老大夫深深鞠躬:“多谢大夫为我宋家女正名,”
老大夫摆了摆手,一脸正直:“你们既然找我来,我就是说出真相而已,但是诊金可不能少啊,若是这位郎君想要调理,我也可以少收一点!”
“应该的。”宋星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放到他掌心。
之后,他对莫秋生露出一股淡淡的微笑,挽起袖子,疾步走到他面前,让家丁放开对他的禁锢。
接着,连绵不绝的拳头落在莫秋生的身上,周围人都是叫好声。
“真可怜啊。”李疏阳摩擦着手里的茶杯,他若有若无地看向贺叙,“若是我李家的小女郎被欺负了,我的手段只会比他更狠!”
贺叙只当看不到他的暗示,他给李扶华倒了一杯温水,问:“华娘,事情已经了结,不如我们回家。”
“你自己回,我今日跟阿兄回家请罪。”
李扶华端坐在椅子上,觉得腰有些累,她不适地动了动,很快又感受到一个温热的手掌在腰间按摩。
她听到来自丈夫的声音,话里含笑。
“夫妻一体,那我跟你回娘家请罪。”
此时人流已经被家丁疏散,整个大门口,只听到莫秋生痛苦的闷哼声,李扶华懒羊羊问:“若是你的心肝宝贝找你,找不到人怎么办?”
“华娘。”贺叙无奈地叹了口气,顶着大舅子和打完人的表舅子犀利的目光,低声说道,“我跟她并无私情,只是她阿爹阿兄为侯府牺牲,我总得好好照顾她。”
“所以你把她照顾到床上去了!”
“我没有。”
贺叙弯腰将她抱起来,放到马车上,尔后凑到她耳旁暧昧道:“你我新婚那晚,我的表现还不能说明吗?”
李扶华红着脸推开她,理智还是清醒的。
“那你还让她住在家里!”
“我已经跟阿娘说了,选个时间把她认作义女,添副嫁妆已经算是尽了义务了!”
贺叙一脸严肃,若是早知道报恩差点把媳妇送走,他说什么都不能让那女人进侯府。
李扶华斜睨他,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让人驾马回李府。
李疏阳看也不看如同烂泥一般的莫秋生,他问宋星:“外祖父怎么说?”
“就如华娘说的,直接义绝。”宋星上前拍了拍表弟的肩膀,“走吧,我去拜访一下老爷子老夫人,说到底华娘是为我妹妹出气,我总得上门解释一番。”
两人骑马离开,被留下的莫秋生瞪着躲在门口的小厮,语气狠戾。
“没看到我现在站不起来吗?赶紧过来扶我!”
等小厮扶着他站起来后,他想起刚才那个男人说过的话,心中涌现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推了推小厮。
“你现在去打听一下消息,李扶华脾气暴躁,她过来打我,我能理解,但是李疏阳和贺叙不是手段粗暴之人,断不会这么简单饶过我。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眼神闪躲,在他的催促下犹豫再三决定开口:“小的刚刚去打听过了,现在长安都在传永平侯惹怒了太子殿下,这才让永平侯在家闭门思过呢。
还有人说太子殿下不满贵妃娘娘的决定,永平侯家的嫡长女不一定能进东宫,现在各家都在打探太子殿下为何发怒。”
长安。
季允宸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自从前段时间遭了老三的算计,他就多了精神不济的毛病,暗地里找了不少郎中,都说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需静养就可以缓解。
静养?
季允宸冷笑一声,季氏皇族这一群蠢货,只要他放开一丝精力不管,他和胞弟辛苦打造的盛世就会被他们毁得一无所有。
荒淫无道的皇帝、愚蠢嚣张的兄弟,再加上只想酒池肉林的宗亲,整个季氏皇族,竟然只靠两个刚及冠的兄弟守着。
纵观史书,都没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殿下,这是尚书令送过来的奏折。”
“放着吧。”
姚忠正心疼地看着他:“殿下,要不我在让太医院换一个方子?”
“不用。”
季允宸直接拒绝了,一帮蠢货,研究了这么久,一点成效都没有。
他挥手让姚忠正退下,从小山高的奏折堆里拿起一个。
姚忠正给他添了一杯安神茶之后,才安静地退出去。
季允宸花了几个时辰,终于将这些需要批复的奏折全部完成,洗漱后,他躺在天青色的床褥上。
因着不喜明亮的明黄色,他的起居多是简约的青色系,过得实在没有一朝太子的奢华享受,这也就是为什么,那晚的女子没能从周围中辨别出他身份的原因。
睡意渐浓,但是太阳穴不时的疼痛让季允宸皱了皱眉头,他想到那晚的女子,竟然凭靠体香就让他睡了个好觉。
可是昨晚没有梦到,季允宸想着是否是他的南柯一梦?
再次睁开眼,季允宸看到跟他卧室如出一辙的摆件,他心思一转,场景就变成了繁华喧嚣的长安。
难得用这个视角看待他治理下的长安,只不过由于身份限制,他看到的只不过是明面上的繁华罢了。
“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长安吗?”
熟悉的女音出现,季允宸背对着她,心里却在思考她说的话。
不喜欢长安?
难道她昨晚梦到了别人,而且那人还说不喜欢长安?
季允宸看向她,今晚她穿着浅粉立领中衣,依稀可见两个起伏的山峰,他侧过头,有些恼怒地想:这女郎实在是不知羞,明知会梦到别人,竟然以这幅模样出现!
而且,她的发间隐约有熟悉的味道。
那少女见他不回复,似乎有些不满,她颇为熟稔地拍了拍他的衣袖。
“你不是定王的部下吗?难道是想念长安,现在只能凭借梦境回忆时光!”
定王?季允宸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含糊开口:“许久没回长安,倒是有些想念了。”
“你昨晚还拒绝我的请求!”
李扶音有些不满,她安慰自己:“不过这也算是梦境的一个好处了,可惜一觉醒来什么也不记得。”
少女的声音解开了季允宸的疑惑,怪不得这副不设防的着装,原来是醒来记忆全无。
那她昨晚梦到的人是谁?
想到她刚刚提过的定王,季允宸试探道:“你呢,你喜欢长安还是边塞?”
“我喜欢边塞的自在,也喜欢长安的繁华,但是我还是最喜欢我的家乡?”
“你的家乡,很繁华自在吗?”
尽管是在梦里,但是李扶音潜意识不想让他猜出身份,生硬地转移话题。
“还行吧,你带我看看长安!”
生怕他不答应,少女举起拳头威胁:“你昨晚答应当我面首的,我的心愿不许拒绝!”
奶凶奶凶的,有些可爱。
季允宸对她昨晚的行迹心里有数了,他在心里多谢胞弟,感谢他给两人相处的借口,随之欣然答应下来。
可是。
“这不对吧,细棉绸一匹就要两千多文,长安的百姓竟然如此光鲜亮丽,普通人家能穿上粗棉布都是幸运的了!”
“这里也是,一个鸡蛋只要一二文,价格起伏不大,没道理一个鸡蛋饼要五十文,你是不是被骗了!”
“好奇怪,一般来说外城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摊贩,香饮摊、包子摊、菜摊等等,专门给其他百姓带来便利的。”
“难道长安都没有贫苦人家吗?还是说被安排到某个地方了?”
“还有就是,整个街道竟然没有乱闯乱撞、欺压百姓的氏族,长安果然是天子脚下。”
……
最后,李扶音总结:“难怪我觉得这个梦境十分违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原来是一个空中楼阁,却没有深入百姓的基层。
郎君,你一定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子,从军是正确的选择,而且幸运地遇到了定王,不然真的会被坏心思的手下欺瞒架空!”
季允宸的脸色在少女的碎碎念中,慢慢冰冷起来,纵使他知道微服私访会暴露一些行踪,但是他没想到偌大的长安,有人给他制造了虚假的繁荣,他却一点都没发现什么不对。
将思绪按下不表,季允宸挑眉道:“你对定王很是欣赏?”
“那是,定王平定战乱,所到之处全部都变成我们的国土,是可以载入史册的少年将军!”
尽管看不清脸,但是少女满是敬佩的目光,让季允宸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不满,他把这个归功于不习惯,毕竟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都是敬佩和畏惧,难得有人在他面前表露出对他人的赞叹。
他想起上次的好眠,有心想验证一下效果。
“你还想去哪里?不如我带你去见识一下长安的乐坊吧!”
有些音乐能让人产生困意,现下知道少女有昏迷前的记忆,倒是不好点她睡穴了。
说着,他不等少女的回答,直接就变换场景,两人来到一处高雅别致的阁楼,此处可以轻易俯瞰整个长安。
李扶音有些不满他的自作主张,她站到他的面前,只有他胸膛高,气势却一点都不弱。
“郎君,你今晚有些奇怪,明明昨晚我们聊得很投机,但是你今天太让我失望了,竟然强行变换场所,这不是一个男宠该做的事情!”
季允宸觉得胞弟实在太闲了,竟然有心思陪一个小女郎玩这种游戏,而他们两人间莫名其妙的关系更是让人心情烦躁。
他眼底一暗,学着季允泽的姿态,低声哄她:“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李扶音勉强相信这个理由,她站在栏杆前,将长安的繁华一览无余,转过身子,对着男人展颜一笑。
随之命令道:“我冷了,你抱着我!”
本文官职参照盛唐,但是作者加了很多私设,所以宝贝们当架空来看;
所有角色无原型。
1v2,男主都洁,勾引不自知(?)女主vs闷骚霸道太子vs明骚傲慢将军;
共梦就是两人入梦,但是有自我意识,所以男女主是在梦境里谈恋爱,梦境外搞事业。
———分割线———
观德二十一年,早春。
远处的枝头露出嫩绿的枝芽,各色鲜花在花匠的侍弄下争相夺艳,点缀了满园的春色。
窗外的仆人正有序地打扫院落,有侍女摘下鲜艳欲滴的桃花,轻声走进来,插在钧窑月白釉瓶上,片刻,整个闺房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凉,李扶音紧了紧身上的火红狐狸毛披风,衬得她的脸庞格外可人,这是远在长安的阿兄给她送过来的新春礼物,是在秋猎中获得的,只做成了这一件,直接就给她送过来了。
“阿拙,你家阿兄倒是惦记你,这么多年没见面也知道给你送礼物过来,不像我阿兄,只捧着他的圣人书在那读,连我的生辰都没送东西!”
李扶音透过铜镜,含笑看着说话的女子,她穿着翡翠烟罗云锦裙,此时坐在贵妃榻上,撅着嘴在那抱怨。
知春给她梳了一个单螺髻,因着今日是她的及笄礼,只是简单戴上一个凤蝶鎏八宝簪,饶是如此,等她转过身的时候,成兰珂也不由晃了一下眼睛,只觉得自家哥哥好大的福气。
“走吧,及笄礼快要开始了。”
李扶音站起来,知春给她整理好团蝶百花裙,这才对成兰珂说道:“成二郎这是在为科举做准备,等到秋闱,说不定你成了状元郎的妹妹,可不威风?”
成兰珂回过神来,想也是,自家哥哥跟那些纨绔子弟一比较,她还是喜欢书呆子、不会惹事的兄长。
她轻轻挽上李扶音的衣袖,目露期待:“阿拙姐姐,等我阿兄成了状元郎,你就是状元郎夫人,到时候我们俩一出现,一定是全场最瞩目的眼光。”
“胡咧什么呢,这事都没定下来,怎么能……”
李扶音戳了戳她的额头,垂眸作害羞状,只做薄妆的脸颊露出一抹红润,让门外的男子看呆了去。
还是成兰珂率先发现门口的人,她笑着打趣道:“阿兄这是等不及要看扶音姐姐了?”
“兰珂不要胡闹,免得辱了九娘的声誉。”
成南业轻咳一声,眼神闪躲,而后想起过来的任务,他对上李扶音的眼睛,温声道:“九娘,及笄礼快要开始了,我来迎你。”
李扶音微微一笑:“有劳二郎了。”
一行人走过花园,路过的仆人安静行礼,等他们离开后,才继续做手头上的工作,除了正堂里的奏乐声,整个李府听不到一丝嘈杂的声音。
“九娘,小心台阶。”成南业虚扶着她,等她走进东房,和妹妹一起坐在观礼位上。
见她到来,李朝行招呼李扶音站在她身侧,向众多宾客郑重开口,他言辞恳切,一言一语都是对小女儿的爱重。
李朝行作为苏州刺史,江南一带的最高官员之一,今日来往的宾客都是江南的氏族,这及笄礼可谓是盛大。
李扶音站在父亲身边,落落大方,言行举止皆是世家风范,不多时,及笄礼正式开始。
今日的赞者是李扶音的手帕交,是苏州望族宁氏之女宁如薇,正宾是回苏州访友的镇国公夫人,也是李扶音母亲宋玉晴的至交好友。
李扶音按照及笄的流程,端着仪态总算将仪式走完,等四下无人,她轻轻松了口气。
“瞧你这样子,不是一直说自己的体力好吗?现在倒是打脸了。”
宁如薇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仪态大方,若不是她眼角的笑意,李扶音还以为她真的是窈窕淑女呢。
“你也知道我自小体弱,家里人对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平安长大就好,哪里需要学这些繁杂的礼仪,可不得劳累一番?”
“还好你家里没给你定掌家宗子,否则你现在就没这么轻松了。”
宁如薇对她的性子也有所了解,一贯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嫁给成家二郎虽说是低嫁,但是成南业要想在官场站稳脚跟,就不会轻易给她没脸,这也算是李家夫妇对她的深谋远虑。
“不过,婚前给你没脸,你确定不做些什么?”
李扶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们现在在的地方是隐在花园中的方亭,供主子们小憩休息用的,周围被剪裁工整的盆栽挡住,能看到外面,但是成南业两人完全看不到她们。
以至于他现在正揽着一个女子的腰身,低头慑住身下女子的红唇,双手不断抚摸女子的身体,尽情地释放激情。
李扶音仔细一看,原来那女子是成南业今日带过来的贴身婢女梦玉,没想到竟然被收用了。
她没说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的动作,半晌,他们才分离开来,若隐若现的银丝揭示着两人的暧昧。
“二郎,你娶了主母之后,会不会把我发卖了?”梦玉喘着气,紧紧抱着男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成南业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别怕,九娘性情温顺,不会做出那种事的,等她进门,我就把你抬为姨娘,这样,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个名分。”
“可是,可是……”
梦玉抬起头,露出通红的眼睛,眼泪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主母那么漂亮,你之前都看愣了,成婚后会不会把我和孩子给忘了?”
此举似乎点燃了男人的欲望,他伸手在她臀部拍了一掌,声音嘶哑道:“九娘无趣,只适合做正头娘子,哪有你这女人知风月?
放心,只要你乖乖的,该有的东西不会少你的,但是,不要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知道吗?”
梦玉乖乖点头,两人又低声说些情话,看到远处有人过来了,这才恢复主仆的关系,前后走出这个偏僻的角落。
李扶音惋惜地转回头,还以为能看到什么好戏呢,没想到两人如此之怂,白瞎了她的瓜子。
相比于她的淡定从容,宁如薇就有些愤怒了,她轻拍桌子:“嫡子还没有呢,就弄出一个庶子,这是把你的脸面往地上扔啊!”
“三书六礼都没走完,你气什么?”李扶音给她倒了杯茶去火,“成家此举就是不把我李家放在眼里,不就是过了聘书,即使我上了八抬大轿,做出如此行为,他成家怎么把我迎过去的,就怎么把我送回来!”
宁如薇一想也是,她轻啜一口茶水,开始猜测:“看来他家的长辈还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让他做出如此行径?”
李扶音点评道:“心比天高的读书人罢了,真以为他现在能给女子任何承诺啊,离了家族,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竟然还敢轻易许诺。”
她让知春去书房,把刚才的事情告诉李朝行,然后笑着对宁如薇说:“之前阿爹阿娘把成南业夸得那么好,竟也摆脱不了男子的恶劣习性,看来这世上是真没什么好男儿了!”
“成家祖籍在苏州,算是从小看大的,而且成南业一旦成为天子门生,李家运行一番倒是可以留在长安,伯父伯母也能照拂你们小夫妻,若非如此,成南业还真娶不了你这颗江南明珠。
可惜的是,这天底下举人那么多,真不缺他这一个。”
“能推迟我的婚事,成二郎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李扶音眉眼疏朗,与她举杯相贺。
“大人也知道小女郎生病,所以买的都是药方糕点,这人参茯苓糕可是养身益智的好东西啊!”
李扶音苦着脸,她现在嘴巴苦得很,只想吃些甜甜的,哪里想要这些带着药性的点心。
然而打击不仅如此,宋嬷嬷把底下的书籍拿出来,宋玉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黄帝内经》、《女子养生术》、《五禽戏详解》……
看来夫君已经知晓某个小女郎不爱惜身子啊!”
“阿娘。”李扶音气恼地喊了一声,她侧过头,打算眼不见为净。
宋嬷嬷却在一旁悠悠开口:“小女郎,大人说了,这是你的课业,改天他要检查的。
还说:‘若是阿拙不认真,等回了长安,不让她出门玩耍。’
这可是康明一字一句传递给奴婢的。”
“宋嬷嬷也是个坏人。”李扶音趴在软榻上面,闷闷开口,“我都生病了还要看这些晦涩的书籍,精神容易不济呢,于健康有危害。”
宋玉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只当没看到她的抱怨。
“通慧住持前几天来了信,说是阿拙身体大好,适当添加一些课程不碍事。”
她看了一眼女儿,可能是喝药的原因,此时她的眼睛开始闭合,她站起身,让知春扶着李扶音到床上。
“阿拙,困了就好好休息吧,阿娘明日再来看你。”
李扶音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阿娘不用过来,我明日就好了。”
“嗯好,明日你就好了。”
敷衍地应了一声,宋玉晴给她掖好床褥,温声哄她睡觉。
在熟悉亲切的嗓音下,李扶音很快陷入了睡眠。
宋玉晴感受到沉稳的呼吸声,她慢步退出内室。
“女郎身上换了薰香?”
知春心下一沉,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思考了一会,才回答:“之前吾香苑送了新的过来,女郎颇为喜欢。”
“即使如此,你仔细检查,不可让一些不明之物近了女郎的身。”
“是。”
等她离开之后,知春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女郎为何要她这番回答,不过她一向好奇心不大,且知道谁才是她的主子。
好在,知秋已经让吾香苑上了相似的香方,应该不会出问题。
李扶音睡了半个多时辰,她是被知春喊醒的,说是不能睡太久。
已然恢复精气的她也不恼,在婢女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轻便的襦裙,坐在书桌前,她只当那些养生书籍不存在,拿起一本话本看。
等到知春提醒她喝药的时候,李扶音瞥了一眼四周,就想着把药倒了。
“女郎,夫人说了,若是你今日把药倒了,她明天就拿着加了黄连的汤药过来,亲眼盯着你喝。”
“好知春,你看我精力充沛、白里透红的样子,像是需要喝药吗?”李扶音端起主子的风范,威胁道,“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呢?”
知春指了指身后,宋玉晴的贴身婢女安兰一脸微笑,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
李扶音无奈,只能端起药碗开始喝。
等到她喝完,安兰过来行礼。
“夫人若是知道女郎认真喝完,一定会很高兴的。”
“安兰姐姐,阿娘若是知道我乖乖喝完,没有坏心思,一定会高兴的。”
李扶音加重了几个词,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安兰微笑不语,轻声行礼告退。
她离开之后,知夏过来汇报,说是李朝行派人过来问她的情况。
“告诉阿爹,我已经大好了,明日就去陪他和阿娘吃早膳。”
恹恹地回了一句,李扶音吃完晚膳,又去书房练会字,等到天色渐渐暗下来,她揉了揉眼睛,在知春等人的服侍下洗漱就寝。
翌日清晨,李扶音从床上起来,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不过想起今天的正事,压下心中的顾虑,让知春伺候她起身。
“阿爹出门了吗?”
知春用温和的手帕给她洗脸,将柳枝牙刷递给她,一边回答:“大人昨晚宿在正院,现下还没出门。”
李扶音了然,今日是李朝行休沐的时间,刚好能解决退婚一事。
知春给她换好衣服,突然,她鼻子微动,有些疑惑,女郎身上的气味怎么有些陌生?
难道下面送过来的香料换了?
“女郎,你喜欢新换的香料吗?”
李扶音只当她随意一问,她嗅到衣服上的味道,点点头:“让下面的人继续用这个味道吧。”
随后,看着镜子上那个明艳大方的少女,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带着知春来到正院。
她带着婢女穿过形状奇特的假山,池塘上还隐约看见金鱼摆动的尾巴,踏上游木长廊,再走不久就来到一处院落。
宋嬷嬷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站在门前和守门的婆子聊天,等看到她的身影,急忙迎上来。
“哎哟,奴婢的小女郎啊,春日寒峭,您怎么也不多穿几件衣服出来!”
随后她又看向知春:“你这小蹄子,是不是偷懒忘记给女郎准备汤婆子了?看我不收拾你!”
言罢,就要上前拍知春的肩膀,李扶音笑着拦下她的动作。
“宋嬷嬷,你摸摸,我身上暖和着呢,身子一点都不冷。”
“真的?”
宋嬷嬷轻轻触碰她的掌心,见温度正常才放松下来,她一脸的欣慰。
“看来老神医的医术还是不错的,他说女郎及笄之后就恢复常人的健康水平,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一边说着,宋嬷嬷一边将她引到西次间,李朝行和宋玉晴已经坐在餐桌旁了。
“阿拙,过来吃饭,今天都是你爱吃的。”
李朝行又看到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如意织锦斗篷,眉头皱了起来:“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阿爹,我现在身子已经好多了!”
李扶音感受到房间的暖气,把斗篷拿下来递给知春,接过侍女的温热布巾擦手,这才坐到宋玉晴身旁的位置。
宋玉晴上手触碰她的皮肤,果然,已经没有之前的冰冷。
她笑着对李朝行说:“看来阿拙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夫君可要好好感谢老神医。”
李朝行打量了一番小女儿的气色,见她穿着嫩绿色的烟笼梅花百水裙,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简单绾起,脸颊两侧有浅浅的红晕,对比之前的苍白,确实明艳许多。
“阿拙现在已经长大了,爹爹每月多给你十两银子做零花,女郎就应该多打扮一些。”
宋玉晴嗔他一眼:“夫君这是当我不存在?阿拙的衣裳首饰我都准备好了,若不是想着返京,我能装满阿拙的库房!”
“这怎么能一样!”
桌子底下,李朝行与妻子两手交握:“夫人是夫人,我是我,这是我给阿拙的零花,给她买些小玩意的。”
李扶音只当看不见中年夫妻的秀恩爱,她爹娘是青梅竹马,即使这样,李朝行身边还是有两个姨娘伺候,她也有两个庶出的兄姐。
她儿时有些天真,以为家里面只有他们一家五口,父亲跟周围的叔叔伯伯都不一样,惹得宋玉晴一阵嘲笑,她抱着软糯可爱的小女儿。
“傻阿拙,我们这些士族怎么会允许你父亲只有一个女人呢,士族以人立本,只要孩子够多,总有那么一两个能走到高处。
而生育孩子这么辛苦的事情,总不能全部交由主母一人承担,你阿爹还算不错,只有两个长辈安排的姨娘,要不然,你们也不能如此轻松长大。”
那时候的李扶音抱着姐姐李扶华给她缝制的玩偶,仰头问她:“那阿娘难过吗?如果我有玩具,我不喜欢与他人分享!”
一旁缝制抹额的李扶华吐槽道:“看来阿爹阿娘给你取的小名挺好的,拙,可不就是笨的意思!
这世上哪个男人没有妻妾,有些还在外面养着呢,要是我嫁人了,我才不会贪图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要权势富贵在我手!”
彼时李扶音已经被李朝行带着启蒙,她有理有据地反驳:“笨蛋阿姐,阿爹说了‘拙’是自谦,希望老天爷看在我这么谦卑的份上,不要带我走!”
“好好好,阿拙说的都对。”李扶华捏了捏她的脸蛋,郑重承诺,“我们阿拙要健健康康的,阿姐以后带你过上好日子!”
宋玉晴教养女儿从来都是开明的,此时的她回忆起两个女儿幼时的打闹,心里难得有些愁绪。
拍开丈夫的手,宋玉晴吩咐宋嬷嬷安排人上菜,一家三口安静地享受早膳。
“夫君,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成家退婚?”
饭后,宋玉晴用茶水漱完口,她放下杯子,眉眼间流露出不满:“成家那小子公然在李家和侍女调情,我绝对不会让阿拙嫁给这样的男人!”
“夫人莫生气,我今天就把聘书送还给成家。”
李朝行用手帕擦干嘴角的水渍,神色平静地扔到一旁。
“记得带上大夫给成南业和他的侍女把一下脉,免得到时候把污水泼给我儿。”
“我晓得,最近都没有好好锻炼身体,竟然让一些鼠辈看轻你,阿拙,阿爹现在就给你出气!”
李扶音坐在一旁看着父母为她谋划,她笑着点点头:“我相信阿爹。”
虽然有些遗憾不能亲眼见证渣男的下场,但是李扶音在自家阿娘的眼神威胁下,把李朝行送到院子外边,路上两人还低声谈了些什么。
目送他离开,宋玉晴和女儿走回厢房。
“阿拙,你不会现在还想着未来夫君只有你一人吧?”
她轻拍李扶音的胳膊,有些恨铁不成钢:“你看看这世家大族,哪个只有夫妻两人的,就算是有些余钱的穷人,还会去花楼找姑娘呢。
听阿娘的话,咱们别寄希望于情情爱爱的,跟你阿姐好好学学,她现在过得多好,即使女婿身旁有贴心人,但是掌家大权掌握在她手里,现在怀了孩子,要是这胎是嫡长子,她后半生就有指望了。”
李扶音有些茫然,类似的话她已经听了十几年,若不是前世十几年的红旗教育太过深入骨髓,她也许会顺从下来。
不过,对上宋玉晴担忧的眼神,她微微一笑:“阿娘不必担心,姑祖母的下场在那呢,我不会相信所谓爱情的。”
季允泽心里恨不得把他哥一顿收拾,却只能想方设法哄她。
“九娘我错了,我是看到你对定王殿下的称赞,心里有些嫉妒和自卑,一时失言才说这些胡话,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死也不会把你推开其他人的!”
“仅此一次。”李扶音对上他的视线,即使两人都看不清脸,但是季允泽却能感受到她的郑重。
只听她说:“七郎,昨日你我之间约定,若是相处得来,你我就互通信息,也许能在现实里成为眷侣。
但是这其中的变数太多,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掺杂其他人,若是有一方想要退出,可以直接开口,另一方没有拒绝的权利,你懂吗?”
季允泽不懂,他只知道心仪的小女郎和他敬重的兄长,两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然两情相许。
而他,却不能明言身份,否则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没说话,双手在少女细腻的脸庞划过,似乎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下一刻,李扶音含笑的声音击碎了他的理智。
她说:“你要像昨晚我亲你一样,亲我吗?”
“嗯,我想亲你。”
嘶哑的声音落下,李扶音感受到唇瓣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好奇地伸出舌尖碰了碰,却给男人带来了错误的暗示。
片刻,李扶音喘着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七郎,下次不许亲我了!”
“嗯,不亲。”
季允泽餍足的声音在她耳畔回响,反正明天不一定是他,他后天再亲。
呵,之前是他着相了,两人互定终身又怎样,不到最后,胜负未可知呢。
再说了,就算成婚,他也敢和他亲哥哥抢一抢!
在李扶音看来,说开了的两人更加融洽了,男人带着她走上城墙,嘴里诉说他在边疆的种种。
“我曾经在这里巡逻,那时候真冷啊,雪落下覆盖到膝盖上,整个晚上都睡不好。”
李扶音的心情有些低沉,虽然他没说,但是她能够想象到,在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冬日的严寒能带走多少生命,她有心想做些什么?
“七郎,那时的你们是如何御寒的?”
“除了烧炭,我们还在盔甲里塞上柳絮和鸭绒等等,或者通过饮酒吃肉来御寒。”
季允泽选了内容一些来说,柳絮和鸭绒数量不算多,不能满足整个军营的需求,其实大多数士兵都是靠身体硬扛,每到冬日,不管是突厥还是霁朝,都会死伤无数。
这些东西,不是生活在闺房的小女郎可以接受的。
“那你们尝试过羊毛吗?”
“那东西味道太大,而且数量有限,我们没当回事,不过塞外有些贵族会用羊毛来制作毡子,九娘若是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须臾,他加了一句:“若是我们有缘相见,我送给你!”
李扶音没当回事,她继续引导:“有没有那种毛发旺盛的羊,你看鸭绒都能作为取暖原料,那么在冰寒草原上生长的羊,也许御寒效果更好呢?”
季允泽若有所思:“毛发就像是这狸奴一般蓬松吗?我似乎在哪见过!”
看着在地上玩闹的狸奴,李扶音沉默点头:“是的,大霁人才辈出,也许稍加改良就能变成一个冬季取暖的衣物,我阿兄之前给我送了一个狐狸皮做成的大氅,可暖和了。”
“我给九娘打一个更暖和的大氅。”
季允泽想也不想就说出口,她阿兄能给的东西,他也能给。
李扶音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语气不满:“这是重点吗?”
季允泽给同胞兄长当过替身,对他的为人处事颇为了解,心思一转就从对方的话语中揣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端正姿态,语气变得冷淡起来。
“看来你不相信本座!”
李扶音还有些迷糊,她靠在城墙上,对着男人嘟囔。
“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佛,你不要弄虚作假。
我告诉你,下次要是再闯入我的梦中,我就让人把你超度了!”
季允泽暗自嘲笑她的天真,此前他就发现梦境能够随他变化场景,既然有这番奇遇,他不介意戏弄眼前的小女郎。
“本座不是神佛,只是有些小手段的方外之人罢了。”
说完,他变化眼前的场景,下一瞬,两人就来到了季允宸的卧室,顺便给自己换了一身服装。
注意到少女惊讶却不陌生的表情,季允泽就知道他的猜测无误,眼前的女子果然能够进入他们俩兄弟的梦境,只是对方并不知情罢了。
若不是他五感灵敏,还真发现不了。
接着,又回到原来的城墙,季允泽让少女看向沙漠,漫天的烟花在孤寂的沙漠中绽放。
“你真的会法术?”
李扶音双眼放光,她靠近男子,扬起一张模糊的笑脸,声音柔软。
“大师,我能不能学这些法术?”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少女崇拜的语气,让季允泽的心里涌现一股莫名的喜悦。
他双手向后交叠,这是十分放松的姿态,但是却给少女错误的暗示。
李扶音抓着他的手臂上的衣袖,如同跟父亲撒娇的女儿一般,摇了摇,道:“大师?”
女子的馨香夹带着熟悉的龙涎香味,让季允泽的心情有点晦涩,他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法术?
不过却不能这样回答。
“你年纪太大了,已经过了最佳的年龄,不过你我有缘,若是有什么需要本座帮忙的,本座也许能帮你实现。”
李扶音有些遗憾,她其实也不相信所谓的法术,刚刚只不过在试探罢了,现在知道答案,心里生出一股恶作剧的念头。
“可是你我素不相识,我现在心里有一个想法,公子能帮我实现吗?”
季允泽一看她的态度,就知道猜到了什么,此时不过是在恶作剧,他有些好奇,笑着开口:“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
“我家里给我定了一门亲事,但是对方在婚前弄出一个庶子,我气不过,也想要找一个身强力壮的郎君做伴。”
说完,李扶音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子,暗示意味明显。
季允泽气笑了:“所以你看上我了?”
“左不过是梦境,离开之后记忆全无,难道你怕了?”
李扶音挑衅一笑,即使看不清对面男子的脸,但是对方的气质和身材都完美契合她的喜好,错过实在可惜。
“你就不担心你未来的夫君介意?”
“那又如何?”
少女的眼睛似乎睁大了,对他的想法十分唾弃:“男子可以有三妻四妾,凭什么女子不能有三夫六侍?
还是说,你怕了?”
季允泽冷笑,好大胆的想法。
“我答应你!”
男子深深地注视着她,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正如她所说的,若是梦境之后记忆全无,两人也不过是南柯一梦,不如疯狂一场,反正他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
李扶音想到什么,她问:“你有妻子或者侍妾吗?有的话我们的约定作废。”
季允泽傲慢地抬起头:“没有,这世上还没哪个女子能入我眼。”
她松了口气,笑道:“那,我的朋友,你带我去逛逛长安,我都没去过呢。”
“长安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一群人的纸醉金迷,一群人的艰难求生,说出口的话都要斟酌几番,生怕惹人不高兴,无趣得很。
还不如塞外爽快,有什么不痛快的,打一场就可以了结!”
李扶音也有些无趣,她感叹道:“之前看你的居住环境,像是既得利益之人,竟然也会生出这样的感悟。”
“我少时在塞外历练,倒是收获颇多,就如你所说的,我是既得利益者,只能想办法给他们带来一个没有战争的盛世。”
“你之前是定王的部下?”
李扶音注意到他现在身上穿着破损的军衣,看着没有多名贵,心理猜测他也许是长安的大家子弟,到塞外攒军功。
季允泽乐得她误会,点头肯定她的猜测。
两人谈天说地,不管是民间趣谈,还是地理人文,李扶音的很多想法都让季允泽眼前一亮。
渐渐地,周围的冷气越来越重,李扶音入睡之前在暖和的室内,只是穿着单薄的罗裙,她哆嗦着,慢慢靠近男人。
“你能不能让这冷风消失?”
“不能,我控制不了温度,若是冷了,你靠紧我吧,反正我现在是你的男宠。”
李扶音有心想要尝试一番,可惜她现在太困了,正如对方所说,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些微妙,反正离了梦境就一无所知,她果断靠过去。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加上火气大,李扶音很快就感受到一股暖意。
季允泽虚抱着她,将灼热的温度传递给少女,两人的气息渐渐融合在一起。
抱着昏睡的女子回到营帐,尽管生着火,但是少女似乎觉得冷了,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胸膛,甚至吹进了他的心,弄得季允泽心里痒痒的。
他将少女放在干净整洁的床榻上,同时自己也躺上去,将她搂进怀里,两人的身型无比契合,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心念一动,周围的温度变得正常起来,两人相拥着陷入梦乡。
失去意识前,季允泽想:若是醒来有记忆,一定要跟季允宸对好口供,最好能找到这女子,他之前一直对女色不感兴趣,难得遇到一个不讨厌的,当然要叼回自己窝里。
至于季允宸,最好他心里没这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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