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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完结版曹明德邓义明

曹明德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阴阳怪气的青年叫王磊。城乡建设管理科的科员。尖嘴猴腮。吊儿郎当。噙着自以为幽默的嘚瑟笑容,众人跟着他起哄,对方子文极尽轻蔑和嘲讽。综合办的同事竟然冷眼旁观,倒没私人恩怨,只是随大流,见风使舵罢了。令方子文无奈唏嘘人情冷暖、世故虚伪。人没走茶先凉,更甚者迫不及待来生事。除了一人,才女海燕。娇小玲珑,清纯灵动。半年前才分来综合办的新人,专职写内建文章。工作上没少得益于方子文的指点,故而,对方子文十分崇拜,关系亲近。她试图赶走王磊等人,却没被放在眼里。见方子文到来,她连忙把方子文拉到一旁,焦急劝说,“子文哥,要不你先避避吧。这些人正得势,好汉不吃眼前亏。”方子文朝她感激一眼,却苦笑着摇摇头。躲是躲不开的。要是这些人天天来闹,难道要天天回避...

主角:曹明德邓义明   更新:2025-02-18 09: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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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明德邓义明的女频言情小说《春江水暖完结版曹明德邓义明》,由网络作家“曹明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阴阳怪气的青年叫王磊。城乡建设管理科的科员。尖嘴猴腮。吊儿郎当。噙着自以为幽默的嘚瑟笑容,众人跟着他起哄,对方子文极尽轻蔑和嘲讽。综合办的同事竟然冷眼旁观,倒没私人恩怨,只是随大流,见风使舵罢了。令方子文无奈唏嘘人情冷暖、世故虚伪。人没走茶先凉,更甚者迫不及待来生事。除了一人,才女海燕。娇小玲珑,清纯灵动。半年前才分来综合办的新人,专职写内建文章。工作上没少得益于方子文的指点,故而,对方子文十分崇拜,关系亲近。她试图赶走王磊等人,却没被放在眼里。见方子文到来,她连忙把方子文拉到一旁,焦急劝说,“子文哥,要不你先避避吧。这些人正得势,好汉不吃眼前亏。”方子文朝她感激一眼,却苦笑着摇摇头。躲是躲不开的。要是这些人天天来闹,难道要天天回避...

《春江水暖完结版曹明德邓义明》精彩片段


阴阳怪气的青年叫王磊。

城乡建设管理科的科员。

尖嘴猴腮。

吊儿郎当。

噙着自以为幽默的嘚瑟笑容,众人跟着他起哄,对方子文极尽轻蔑和嘲讽。

综合办的同事竟然冷眼旁观,倒没私人恩怨,只是随大流,见风使舵罢了。

令方子文无奈唏嘘人情冷暖、世故虚伪。

人没走茶先凉,更甚者迫不及待来生事。

除了一人,才女海燕。

娇小玲珑,清纯灵动。

半年前才分来综合办的新人,专职写内建文章。工作上没少得益于方子文的指点,故而,对方子文十分崇拜,关系亲近。

她试图赶走王磊等人,却没被放在眼里。

见方子文到来,她连忙把方子文拉到一旁,焦急劝说,“子文哥,要不你先避避吧。这些人正得势,好汉不吃眼前亏。”

方子文朝她感激一眼,却苦笑着摇摇头。

躲是躲不开的。

要是这些人天天来闹,难道要天天回避?

班就不用上了!

“我去找主任,你忍耐些,别吃亏了!”

叮嘱一句,海燕往会议室跑去。

方子文转过头,冷眼瞪向王磊。

“这是我的位置,把脚拿开!”

“你的位置?马上就不是了。”

王磊一只脚踏在椅垫上,哪有半分公务员的庄重,神态活像个泼皮无赖,抓起键盘一下下敲击桌面,揶揄道:

“姓方的,开除你的通知今天就要下达。换作别人早就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何苦死乞白赖自找不痛快呢?”

“轮不到你管!”

方子文捏了捏拳头,回击道:“公文都还没下来,你说了算?”

“呵!”

王磊不屑冷哼,“赵老狗都被发配了,谁保你?死鸭子嘴硬!”

气氛本就紧张,再听王磊对他尊敬的前局长出言不逊,方子文被逼到爆发边缘,怒喝道:“嘴巴放干净点!脚拿开!”

“哟嗬!”

王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喝骂道:“死到临头,装你妈呢装!”

更挺着胸上前,朝方子文撞去。

“不让你你能咋地?咬我啊!”

他硬起脖子瞪大眼,疯狂挑衅。

“今儿就把话说开了,爷爷就是要玩废你,除非…你不是赵老狗身边的狗腿子嘛?跪下来学狗叫,老子兴许放过你!”

“我叫你妈!”

方子文终于怒不可遏,揪住了王磊的衣领。

接连喷粪般的脏话辱骂,已逾越他的底线。

毕竟不满二十六,正当年轻气盛,哪忍得这般羞辱?再忍让,指不定对方要骑到头上来拉屎拉尿。

然而,王磊的同伙也一拥而上。有人扼住他的手臂,有人勒住他的脖子,七脚八手将他贴墙按住。

“搞死他!”

“没牙的狗还敢对王哥不敬?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方子文顿时恍然,一时冲动,正中这群混蛋的下怀。

却不后悔。

堂堂男儿,八尺之躯!又岂容别人把口水吐到脸上?

“这里是办公室,你嚣张得已经不避讳地方了吗?”

“说对了!”

王磊满脸不可一世的跋扈,“就这么嚣张!不爽?咬我啊!”

又戏谑道:“姓方的,想不想知道你失去提拔名额的内幕?”

“当初,赵老狗力挺你,抢在被撤职前,把你的副科晋升名额报了上去。呵呵,邓局长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找组织部驳回申请,改成了我的名字。”

他撅起屁股玩味地扭了扭,挥舞球棒般挥了挥键盘。

又比划着键盘在方子文额头试了试,挑衅意味十足。

“今天,组织部会下发两道公文,一是开除你的公职,再有嘛,就是任命我为建管副科长。刚才你先动的手,就算我打了你,局里也不会对我处罚!”

说罢。

他高高抡起键盘朝方子文额头砸去,眼看就要开瓢。

“住手!你们在干嘛?”

危急关头。

门口传来道严厉的呵斥。

喝止王磊即将见血的施暴行为,也惊得众人连忙撒手松开。

海燕及时搬来了救兵,综合办主任周平退出早会赶了回来。

“当这里是菜市场?还有没有体统?”



明明是王磊踩过界,却无耻倒打一耙。

“周主任,我们怕姓方的裹走公物,就来监督他收拾东西,他却先动手殴打我们,您可要主持公道啊!”

却见,周平故作不解,“收拾东西?”

王磊没回过味,仍自顾自得意,“早会上,您应该收到开除他的通知了吧?就怕这种毒瘤手脚不干净。”

“哦…”

周平挑挑眉,“可是,今天并没有组织部的公文,他的没有,你的也没有。”

“就是嘛,他…您说什么?”

王磊的话语随着表情僵住了!

怎么会没有?连自己升职的人事令也没有,之前明明就收到确切的风声了呀。

王磊的势头如日中天,自然没往不好的方面想,只以为党政部门一贯爱拖延。

周平也是这么个想法,心里权衡起利弊得失。

住建局长接连易位,邓义明死后,多半要轮到分管建管的副局长上位,王磊则是那位副局长的心腹。

他也纳闷,关于两人的人事令,组织部为何会推迟,却不影响方子文的被动无力和王磊的飞黄腾达。

为个无足轻重的弃子,得罪未来局座不值当。

顿时。

周平生冷地问向方子文,“你动手打人了?”

在方子文看来,周平怎也要先维护科室尊严。

况且,男人敢作敢当,不会像王磊那般信口雌黄。

“主任,他们欺人太甚,我揪了他领口,然后…”

“够了!”

方子文想讲清始末缘由,却被周平冷声打断。

“承认就好,赶紧道歉!”

“什么?”

万万没想到,自家上司竟然成了外人的帮凶。

海燕也是瞪大眼难以置信,她叫来的救兵居然不问是非、雪上加霜,“主任,您怎么能…”

“闭嘴!”

“您这样算什么家长?胳膊肘还能往外拐?”

“我叫你闭嘴!”

周平劈头骂道:“还好意思说,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害我中途离会,局领导会怎么看我?”

说来说去,都是自私自利在作祟。周平是出了名的墙头草,没想到会如此势利,不讲原则。

方子文失望至极,寒透了心。

“凭什么要我向他们道歉?”

周平却摆起官威,“就凭我是你上级!我让你做,你就得做!”

“好个上级!”

方子文指着椅垫的脚印、扯断的键盘,还有那个涂鸦着侮辱字眼的纸箱子,据理力争,“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我不管!”

周平蛮不讲理,下了通牒,逼迫道:“要么道歉,要么滚蛋!反正你迟早是要被开除的,干脆停职,省得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霎时。

王磊等人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

好一个周平,竟来了记神助攻。

王磊更是趁机奚落,“瞧瞧你混成啥样?都快成过街老鼠了!”

方子文羞愤难当。

环顾众人的嘲笑。

终究,在蛮横的权柄面前乏力无助,满腹经纶道理也无济于事。

“谁才是毒瘤,大家心知肚明!”

他怒瞪王磊,一字一句愤如惊雷。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等你夹着尾巴成为过街老鼠时,我会放鞭炮感谢天有眼!”

“就这?”

王磊掏掏耳朵,不屑道:“你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做梦吧!”

多说无益。

久留受辱。

方子文不再理会王磊,又深深乜了眼板着面孔的周平,抬头挺胸,离开了办公大间。

海燕气得小脸涨红。

猛跺脚,追了出去。



市住建局办公楼下。

方子文锁眉沉思,回想周平刚才透露的信息,他嗅到狡诈的味道,预感可能的麻烦。

市委组织部对他的去留决定竟然推迟了!

既不是开除公职,如果曹明德翻脸毁诺。

也不是还他清白,如果曹明德守信报答。

而是压着,悬而不决。

曹明德究竟几个意思?

正想着。

手机惊起急促的铃声。

一看,是串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是方子文吗?我是曹部长的秘书杨风。下午六点,曹部长在得月楼设宴恭候,请不要迟到。”

刚念曹操,曹操来邀。

挂断电话,方子文摩挲起下巴。难怪王磊断定今早会下达通知,原来,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给自己设套。

抬眼望向楼外的街道。

一头朝东,一路向西。

得月楼。

鸿门宴。

究竟会翻身揽月?

又或是泥潭漩涡?

福祸未知。

扑朔迷离!


翌日。

方子文来到市委大楼,先和下属们打过招呼。

“对了,昨天我出去时,有客人到访过吗?”

众人皆是摇摇头,耸肩摊摊手。

方子文浅浅苦笑,便转头找孟知舟汇报去了。

众人都明白方子文问的是什么,也同样心酸。

督查室重建后,地位举足轻重。

按道理,不说远的,就说市委办公室内部,各科室也该有人来道贺串串门子才对。

事实却是门可罗雀,不仅如此,作为上级的几位市委办副主任也没人来指导工作。

冷漠!

大家都在观望。

等着看新建的督查室有多少斤两。

也都认为孟秘书长不过是搞个形式,认为督查室终将成为名不副实的冷板凳仓库。

方子文难免心生吃味,这显然是没把他当革命伙伴嘛!

心道你们不来,我还懒得招呼呢!

反正不受几位处级副主任的管制,直接和孟知舟对接。



市委秘书长办公室。

孟知舟翻看着方子文带来的影印本,眉头皱成了川字。

“混账!”

孟知舟怒斥道:“仅仅最近四年,流向法国葡萄园的资金就高达五亿,当真是巨贪!”

方子文又把红酒庄会员名单递过去,指着曹明德的名字说道:“老师,你看看这里。”

毫无意外。

孟知舟也是满脸惊愕失色。

“魏嘉怡告诉我,之前我刚到九川,她就从姜云生那里收到消息了。”

“你是说,曹明德和姜云生也有勾结,而且,还向姜云生通风报信?”

方子文点点头。

孟知舟靠向椅背,捏着鼻架陷入了沉思。

曹明德对专职副书记这把交椅垂涎已久。姜云生倒台,他该乐意见到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曹明德暗地里玩左右逢源,到头来把自己玩进去,牵连巨额赃款,泥足深陷、脱不了身?

又听。

方子文说道:

“老师,曹明德始终是个隐患,就怕姜云生利用他监视我,届时狗急跳墙搞点什么凶险的幺蛾子。我决定跑一趟,把账本亲手交给宋厅长。”

“好的,行动一定要保密。”

顿了顿。

孟知舟又说道:“出发前,先去我家一趟,让你师母取两套冰岛普洱的礼品盒给你。宋君琅也好这口,这次,你要通过宋君瑜和他搭上线。”

方子文听得一愣,知徒莫如师,竟和他昨晚的想法不谋而合。

能有机会结交到省委常委宋君琅这尊大神,对他未来仕途的帮助不言而喻。

顿时。

方子文涌上温暖,孟知舟是真心要扶他青云直上,感激的话语尽在不言中。

再商榷一番细节。

方子文离开了市委秘书长的办公室,回到科室,开始安排后继几天的工作。

一件事!

他从省城回来之前,高利贷在他屋外涂鸦了什么,必须得一点点舔干净,全都得舔回去。

这种修理人的事,海燕自然兴致勃勃。当然,方子文也兑现了承诺,让她参与到行动中。

“主任,那谁来守家呢?”

“都无人问津,还守个毛线?张叔,你跟我来一下。”

方子文把张德发叫去他单独的办公室,关门拉好窗帘。

几位下属中,海燕才是他毫无保留信任的人。但这件事,海燕并不知情,只好交给张德发去做。

“我眼皮跳得厉害,把账本带在身上总是觉得不妥。张叔,你午前帮我寄出去,这里是地址。”

方子文把资金账本交给张德发。

至于会员名单,他不打算让给宋君瑜。后继抓些小鱼小虾,还得由督查室配合着来。

这样做,下属们的功劳才有更直观的体现,对他们将来的升迁也会起到更好的帮助。

事不宜迟。

方子文又打电话通知郁家桓,并把郁家桓协助参与的情况告诉了大家。

众人只以为叫个法律顾问是为了慎重。

自然,海燕并不知道这个郁家桓是她心心念念未来姐夫的正牌小舅子。

免不了,要闹出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来。

当然。

都是后话。

方子文去了市委大院,从师母那里取到茶叶,才打车去春临苑找到侯小春。

郁芊芊仍在医院照顾皇甫正,他来此的目的,是开走那辆秘密武器沃尔沃。

之所以最后才来取车,是要保证没人知道他和这辆车有关系,确保此行安全。

由侯小春陪着吃过午饭。

方子文一直把车开上高速,到了最近的服务区,才停下来拨通宋君瑜的手机。

“宋厅长,别来无恙?”

电话那头,宋君瑜好一阵沉默,才不爽道:“糟透了!”

“乌云就快过去了,阳光会明媚的。”

“少说这些,我可不吃安慰那一套…等等!”顿时,宋君瑜似乎想到什么,不禁精神大振,呼吸也急促起来,“该不会是你那边有突破性进展了吧?”

“对呀!”

方子文开门见山,“还想着送你份大礼呢!听说,为了姜云生的事,你也被领导给气得不轻。这样,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聊得好,就给你出出气!”

宋君瑜哪还不明白,方子文是要和她谈条件了。

自从她执掌地方监察厅,就还没吃过败仗。心头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极度渴望翻盘。只要方子文的要求不过分,倒是有得商量。

“找我合作不怕伤了孟秘书长的心?这么久,你连电话都没一个,我倒时刻在关注你。好家伙!绝处逢生,还捞着个正科级主任。”

这番话,怎么听起来有股子被抛弃的怨妇味?

方子文没太在意,直言得到了孟知舟的同意。

可是,宋君瑜并不在省城。

“你怎么跑到旌阳去了?”

“地方监察厅不往地方跑,难道坐办公室等着天上掉馅饼?正好过来打打贪官,也发泄发泄!”

方子文听得眼皮猛跳,不愧是黑寡妇,果然生猛!调查问题官员在她那里反倒成了发泄的项目。

“我绕道过来接你吧,此行需要谨慎,我开了车。对了,你那边也得保密,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我找家茶楼等你,到了给你发定位。”

下午三点。

沃尔沃下了高速。

岂料,入城的道路反倒拥堵起来。宋君瑜催了无数通电话,直到四点半,两人才在约好的地方会合。

“车不错!就是司机菜了点。”

宋君瑜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刚坐进副驾就冷脸吐槽。再见佳人,方子文竟不由得生出些喜悦。

怪了!

难道自己真的很渣?

不知不觉,对这位美青天生出了好感?

按捺住别扭的想法。

方子文皱眉道:“旌阳就这么一个高速口子,还堵得要命,我刚才查了查,老路要多绕几十公里,恐怕天黑以后才能赶到省城。”

“你决定吧。”

“那行!咱们翻过了红旗山,去红旗镇吃大刀回锅肉。”

旌阳是个县级市,地形多为丘陵,老路顺着滚滚旌河蜿蜒,虽不像山路那般险峻,也有不少弯道。

红旗镇是旌阳接壤省城蓉州的小镇,坐落在入藏的国道旁,游客络绎不绝,大刀回锅肉很是闻名。

一路上。

方子文把目前掌握的证据和进度都告知宋君瑜,也表明了自己想要用作交换的条件。

“你倒是会为自己打算!”

“吃过亏就晓得路该怎么走。没有强力后台的照拂,说不定哪天就要被打回原形。”

“想让我把你引荐给我二哥,单单扳倒姜云生的案子,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五亿啊!只说把这五亿追回来,国库都要充实许多,宋书记也不感兴趣?”

闻言。

宋君瑜没有继续回答,望了望窗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车速也明显降下来许多。

“你也太小心了吧?难不成,姜云生还会派杀手来干掉我们?又不是拍电影。”

“难说!”

方子文咂咂嘴,打趣道:“要是我有五亿,想杀的人可不少。”

遂又让宋君瑜递瓶水给他,口渴。

宋君瑜欺身后座拿来一瓶矿泉水,又拧开瓶盖,递过去时还翻了个白眼,“都是男的给女的拧瓶盖,你倒好,全反过来了。”

不知为何。

方子文总感觉这次再见这位女厅长,少了以前的趾高气昂,虽然也一如既往地和自己较劲,倒是和蔼了许多,也亲切了许多。

为此。

方子文也起了调侃的心思。

“拧瓶盖算什么?一会儿憋着了下去放水,你还得帮我守车。”

“无聊。”

宋君瑜脸一红。

这次再见方子文,她调整了一番心态。毕竟,对方和亡夫长得太像了。

不但曾害她吃瘪,还以出众的能力逆转她的颓势,展示吸引她的魅力。

故而,心态和情愫都有了微妙变化。

恰时。

后方两缕车灯激射而来。

远光灯就算从后方照来,也颇晃眼。

后车的速度非常快,方子文以为对方要超车,干脆减速靠边让对方先过去。

哪曾想。

那辆越野车刚疾驰到跟前,竟车头一甩就撞了上来,方子文却来不及避让。

哐!

巨响后,沃尔沃翻滚着扬起泥尘,顺着陡峭的河堤坠入了湍急的旌河之中。


市委办的人事科长叫冷健,四十多岁。

实权并不大,倒是眼高于顶,对同级别却真正执掌宝剑的方子文并不感冒。

在他看来,重建督查室不过是秘书长仕途黄昏的瞎折腾,形式大过于实际。

当然,这也是市委办其他科室的想法。

“方主任,这里是督查室的临时办公点。以前的房间都被秘书三科占去了,总不好再要回来吧?”

冷健淡淡说着请将就,又看了看腕表。

“秘书长要我大清早等你,都没睡够。行政我也负责,需要什么就批个条子,我手下给你准备。”

说完,也不等方子文回句什么,摆摆手扭头就走。

冷健,果然冷淡!

方子文还想发支中华熟络同事关系,可他不抽烟。

“哎!”

叹气叹的不是遭受冷遇,而是办公环境实在不好将就。

他的房间还行,对面的办公大间就满地积灰,貌似之前被当作杂物间在使用,能看到箱箱柜柜搬走前的空印,以及桌椅再被拖来的痕迹。

这不能怪冷健太敷衍,毕竟,清洁大婶周末不来上班。

能抢在周一前给他腾出地方,还备齐设施已经不错了。

糟心的却是,办公大间就在洗手间隔壁,不但潮,还总觉有股异味。

下属们待会儿来报到,若是看到这么个情况,热情还不被泼了凉水?

深深吸了口气。

方子文打开电脑,打印了一份「欢迎督查室新同事,请上八楼A区报到」的指引,张贴在市委大楼的入口处。

细节十分重要。

然后,又回到八楼A区,在洗手间尽头的工具房找了扫帚、拖把、抹布和水桶,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办公大间。

此刻。

还不到八点半。

就在方子文累得满头大汗时,第一位下属来了。

与他年纪相仿。

国字脸浓眉大眼,偏偏,眼神给人一种爱使小聪明的鬼机灵,“哥们,看你也不像清洁工啊?”

“我今天刚来报到,见着了就索性打扫打扫。”

对方一听,以为方子文也是科员,毕竟哪有这么年轻的领导?便自来熟递出手,“来挺早呀!”

“早起鸟儿有虫吃嘛。”

“你这觉悟就很高,我叫彭大兴,是从人社局调过来的。”

方子文晃了晃满是污渍的手,抱歉一笑,表示不适合握手。

却没自我介绍,“嗐!闲着也是闲着,你慢忙,等我打扫完再和你唠唠。”

“别介!”彭大兴说道:“脏得够呛,怕是主任的下马威,咱俩一起干。”

约莫过了几分钟,其他科员也陆陆续续到来。

李琪琪,三十三岁,从市旅游局调来,暖心大姐般说话很亲切。

张德发,五十一岁,来自信访办,经验老到,却没有倚老卖老。

刘洋,二十四岁,张德发带的新人,也跟着师父一并调了过来。

无独有偶,看到脏兮兮的环境,都抱怨吐槽。

却是无一例外地全部加入了清洁打扫的行列。

方子文深感欣慰。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难免对素未谋面的主任要抱怨数落几句。

一晃到了九点整。

海燕掐着点赶到。

倒不是她不上心,而是在附近找地方藏起保时捷耽误了时间。

“子文哥,呃…方主任,您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呢?清洁大婶已经来上班了,我这就叫她们去。”

说完,海燕又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那句方主任却让众人手猛抖、表情僵、心狂跳,惊愕又尴尬,刚才可没少表达对主任的不满啊!

“卧槽!”

彭大兴冷不丁地冒了句,惊得张德发差点没跳起来。

“小彭,我可一把年纪了,吓得背过气你担不起!”

“失误失误,叫我大兴。”

彭大兴连忙赔罪,又对方子文无语道:“主任,您太不厚道了吧?还骗我说您也是刚来报到。”

“我今天才上任,可没骗你喔!”

反正打扫得差不多,收尾可以交给清洁大婶,方子文索性放下抹布,找把椅子坐了下来。

李琪琪见状,嘟囔着“茶杯,茶杯!”想给方子文沏茶赔不是,却遍寻不着哪里有杯子。

张德发则靠近方子文一侧,垂着手、低下头。他有经验,这个节奏是主任准备要训话了。

还给刘洋猛使眼色,赶紧站到他身后来。

方子文见众人这个反应,心头大定。至少,这些个刺头还懂得尊卑敬让。

“很怕我吗?大可不必!换位思考,我看到这么个环境也会心生怨气。”

这句话,让张德发和李琪琪更吃不准了。

反倒是神经大条的彭大兴和涉世未深的刘洋,想得简单而心口一松,生出好感:主任太能和我们打成一片了!

“都坐下吧!刚才那位女同志叫海燕,是我从市住建局带过来的。咱们都是半路出家搭伙过日子,轻松些。”

恰时。

海燕回来了。

方子文再介绍一番,便开始了迎新讲话。

“诸位,知道我为什么要主动打扫吗?”

众人都不敢妄言,要么不语,要么摇头。

“李姐刚才想给我倒水,才发现连个杯子都没有。你们看看,就算有茶杯,热水器呢?再看,隔壁就是厕所,喝水难,放水倒是方便。”

终于,众人都憋不住笑出声,主任说话倒是直接有趣。

原来,这不是主任给他们下马威,而是主任被刁难了。

“诸位和我一样,在原单位都是受气包,咱也不藏着掖着。我能坐上主任的位置,不否认有运气和机遇,但自己不努力,也同样不行!”

“你们被调来市委,想必很开心,认为机会来了、希望降临。对!想法没错!可是,机会可以别人给,但本分的那茬还得靠自己努力。”

方子文抿抿嘴,“真有点口干!”

他拿出张百元大钞,问道:“哪位自告奋勇,为大家抱两箱矿泉水上来解解渴?”

这招叫投石问路,只需看下属们的态度,就能真实反映一众人最根本的心理性格。

李琪琪说,“海燕,咱俩去吧。”

这位暖心大姐不但热情主动,还很顾及别人的感受,若是晾着海燕,生怕让人误以为同是女人,海燕却不够积极。

却见,彭大兴已抢先接过钞票,“我去吧,我力气大!剩下的钱,是不是主任请客也弄些小零食,搞个茶话会?”

这位彭大兄做事积极,却爱出风头。倒是大大咧咧的性格颇好相处,看似滑头、实则周到,适合用作身边的助手。

又见。

张德发轻咳两声,“刘洋,给你彭师兄搭把手。”

刘洋就木讷许多,不够机灵。幸而拜了个好师父,张德发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对徒弟也时时刻刻提点人情世故。

总结下来。

都很不错!

孟知舟是真的深思熟虑过,为他物色的班底人选没一个是无理充数的。

待矿泉水和小零食搬回来。

迎新会晤也变成了茶话会。

气氛相比方才干瘪瘪的领导训话要融洽许多,彭大兴倒是对自己胃口。

“我继续说,哎呀,刚才讲到哪了?”

“您说本分事还得靠自己格外努力。”

是刘洋在回话,声音虽有些内向,却每个字都咬得清晰,看来有认真在记。

“对对对!刘师弟加了格外二字,加得特别好!”

方子文这声师弟,正好对应张德发让刘洋喊的彭师兄,令他为之眼前一亮。

主任不但平易近人,还迎合他的师门观念,给足了面子,总在微小细节上教人增添好感,是块当大人物的料!

方子文重拾话题。

“市委督查室曾因为某种现在不太好说的原因,被解散了一段时间。而今重新组建,是干部督导工作的光复和进步,咱们的担子不轻啊!”

“有人说,市委督查室是锦衣卫,里面的个个都是钦差。可我们受到的待遇呢?有被重视吗?除了上厕所近,有感受到同僚们的敬畏吗?”

“没有!绝对没有!”

“所以,我才要打扫。我不扫,它永远不会干净,正如咱们的尊严,自己不去挣回来,就永远不会被人看得起!调来市委又怎样?那些曾排挤、打压我们的人,还不是等着看笑话?”

众人都感同身受。方子文并没例行公事那般,说些上级重视云云的官腔话,而是十分接地气地就事论事,说进了大伙的心坎里,不但调动起大家的情绪,更与自己的立场绑定在一起。

渲染得差不多,方子文也收拢总结,点出这次讲话的主题。

“我对你们只有两个要求。对内,咱们永远都是一起干活的好伙伴!对外,咱们务必要齐心协力,成为走到哪都令人闻风丧胆的真钦差!”

“有没有信心做到?”

太热血了!都不好意思放声回应。

唯独彭大兴胸口一挺。

“有!”

方子文很不满意,打趣道:“怎么,是矿泉水不解渴,还是彭师兄买的零食不合胃口?回答我,有没有信心?”

“有!”

终于,男女老少都如彭大兴那般站得挺拔笔直,齐声朗喝,喊出憋屈也喊出信心,为这支杂牌军注入了凝聚力。


铁牌因宋君瑜意外摸到机栝而打开。

内里凹槽竟藏着枚细长的打火石棒。

打火石棒把凹槽填得满满的,与实心无异。故而,方子文这几天一直挂在脖子上却没发觉。

“这是火石!”

“这么少,怎么用啊?”

“不慌!”

方子文从石壁下拿来早已晾干的裹胸绷带。

结绳的衣裤被冲走时,这条绷带却被方子文牢牢抓在手里。或许因为被赋予了特殊意义吧。

之前,他们也曾尝试把绷带通过岩顶的小洞送出去一截,寄望有人能看到,却是徒劳无功。

眼下。

有了火石,就能点燃绷带,让烟雾顺着岩顶的洞口飘逸出去,形同烽火狼烟的效果。

这样,送出求救信号,并得以生还的机会也将大大提高。

只是,望着手中的绷带,方子文竟泛起舍不得的奇怪情愫,毕竟洞中几日终生难忘。

“听我说!”

方子文把绷带连同打火石棒都递给宋君瑜。

“手稳点,这枚火石用不了几次,绷带也就一根,失败了就得脱裤衩了!我架着你去听外面的动静,只要有羊叫,就利用岩顶石壁的光滑擦燃火石,再点燃绷带,顺着洞口送出去,别怕烫手,这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啊!”

宋君瑜听到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也精神大振,见方子文说得这么慎重,方才激情残留余韵的俏脸也泛起凝重。

她再次坐上方子文肩头,被高高举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方子文只觉沉重得双腿打颤、头晕眼花时,上方传来宋君瑜喜悦的呼声。

“有羊叫了!”

“赶紧点燃!我快撑不住了!”

“好!”

宋君瑜抬手捏着打火石棒在光滑的岩顶石壁摩擦,试了好几次也点不燃。

“怎么办?好像没用!”

“你再换个地方试试。”

可是越着急就越点不燃。

“糟了!火石快要擦没了。子文,对不起,我…”

火石是两人最后的机会,方子文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生机就这样白白浪费掉。

他蹲下身,又将宋君瑜放了下来。

接过火石在地面试了试,却是没用,“下面太潮了,只有岩顶才有机会点燃。”

“换我举着你?”

“你有力气吗?”

“我,我真没用…”堂堂省纪委地方监察厅长,令人闻风丧胆的黑寡妇,还是第一次因挫败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

方子文搂着她颈脖,在她额头温柔轻吻,安慰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也有各人的用法,别气馁,再试试!”

然后。

便要求宋君瑜与他面对面,坐到他肩上来。

宋君瑜没多想,可是,当她被方子文再度举起时,才恍觉这个姿势有多暧昧,有多刺激,却知方子文也是不得已才为之。

抬眼,便将宋君瑜挺拔浑圆的酥胸,由乳根至两点嫣红一览无遗;低头,鼻尖唇边则与一团毛茸茸和娇嫩桃源严丝合缝。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铁牌意外被打开,可能他俩的状态比现在还要香艳刺激。

反正都曾决定过,临死前与对方融为一体,眼下前戏般的行为倒不是不能接受。

终于。

方子文能看清宋君瑜手上的动作和岩顶的情况。

“这样不对,要顺着一个方向!”

“别太快了!”

“又慢了些!”

“左边点,对对!在那里试试!”

唰!

有了方子文的指导,宋君瑜终于点燃了打火石棒。她按捺住激动与紧张,又小心翼翼引燃绷带一头,一点一点地通过岩洞往外面送。

“我们已经做到最大的程度了!”

方子文晃了晃晕厥的脑袋,咬牙将宋君瑜放下,生怕摔着了对方。然后瘫软在一侧,将依偎过来的宋君瑜搂在怀里,等待奇迹发生。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还是没用吗?”

“这就是命吧,我们尽力了。可惜,我现在实在没有力气,你想报答我,我也吃不消了!”

方子文一次次闭上沉重的眼皮,又一次次强迫自己睁开,嘴里夹杂惨然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为什么,我感觉有点热。”

“我也是!”

“不对!上面怎么有那么大的烟雾灌了进来?”

随着宋君瑜的惊呼,方子文吃力地抬眼望去,顿时心头一凝,颤声道:“外面被点着了!”

又过了几分钟。

倒灌的烟雾消失了,还有污水淌下来,两人也依稀听到岩洞外的说话声,“这里有旋洞!”

“操!哪里来的布条?差点没把我的羊烤熟咯。”

“少咋咋呼呼!就一点小火,别这么浮夸行吗?”

有人!

应该是灭火的放羊人在说话。

而且。

就近在咫尺。

宋君瑜连忙站起身,透支体力放声呼喊,“能听见吗?下面有人啊!我们被困住了,救救我们吧!”

这次的呼救终于得到了回应。

外面的放羊人凑到洞口,按捺不住惊讶,与受困的两人对话…

“我给你一个号码,请你帮我通知我的家人。”对于宋君瑜,两个哥哥绝对要比当地警方靠谱太多。

方子文却抓了抓她的脚踝,虚弱道:“吃的!我快不行了!”



片刻后,放羊人从岩洞送下来馒头和葡萄糖口服液。

“难为你俩了,几天莫吃东西,慢点,别噎着了!”

“谢谢!”

宋君瑜还不忘道谢。

她掰开玻璃塞,将葡萄糖小心翼翼喂进方子文嘴里,又把馒头递了过去。

极度饥饿的两人却没直接开吃,而是满眼泪花地相互对视。

死里逃生,那种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弛却又后怕的感受,实在无法言说。

噗呲!

两人又齐齐破涕为笑。

然后,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乡下面糙,冷馒头有些硌牙,却是这辈子最好的美味之一。

吃饱后。

就等着宋君瑜的家人来想法营救了。

可是,天色渐暗,溶洞也漆黑一片。在两人看来,只恐怕要等到半夜了。

方子文打了个饱嗝。

“君瑜,饱了吗?”

“都吃撑了!”

同生共死的两人,也在潜移默化中,令称呼变得格外亲切。

“饱了就做做运动?”

“什么运动?”

“你刚才不是要报答我吗?现在有力气了,咱们做完吧!”

“胡闹呀你!”

宋君瑜气得又羞又恼,在方子文腰间软肉狠狠掐了把,却是言不由衷地翻身跨坐到方子文腿上,凑到他耳边呢喃道:“你不怕被他们听见?”

方子文被撩拨得心头一荡,恨不得立刻就宝剑入鞘,好好打一番地桩,搂紧宋君瑜,把脸埋进对方胸脯,鼻息浓浓,“你小声点不就行了。”

“可我忍不了。”

“为什么?”

“我还是,还是第一次!”

嗡!

方子文只觉脑袋快被兴奋和好奇搞得爆炸。

堂堂黑寡妇居然还是完璧?

欲望被激化到顶点,“那我就更温柔些!”

说着,将不胜娇羞,紧张又带着期盼的宋君瑜侧侧放倒,压了上去。

恰时。

“君瑜!”

洞外传来一道无比焦急的呼唤,吓得两人差点没跳起来。

“二哥?”

宋君琅来了。

省公安厅和武警总队沿着旌河搜救了两天,哪会想到,两人居然被困在距离河岸好几里外,散落于丘陵的草地之下。

“君瑜!真的是你?太好了!”

宋君琅的声音满是喜悦,如释重负。

落在宋君瑜耳里,回想最绝望时就怕再也见不到两位哥哥了,勾起她心头的脆弱,如邻家小妹那般哇一声哭了起来。

方子文也受到感染,心里却吐槽着:女人就是女人啊!在世人面前那么坚强霸道,面对家人才知什么是柔弱。

却没想到。

黑暗中,洞外又传来另一道呼唤,“子文,你在下面吗?”

“老师?”

方子文鼻尖一酸。终于明白宋君琅为什么这么快能赶到这里,原来是老师报信,这些天,一定担心得很苦吧!

哇啦一声。

方子文也抽泣起来。

就像离家出走到害怕时,被家人找到的孩子那般。

刚才还暗笑宋君瑜,自己又何尝不渴望家的温暖?

两人平安。

洞外的家人们都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是营救的方案了。武警总队连夜调来开凿和爆破的装置,洞外已被大型投射灯照得堪比白昼,连洞内的能见度也比白天还要亮堂许多。

“两位领导!”

武警总队的工兵伏在洞口喊话,“我马上把探头放下来,根据溶洞内部的实际情况设置爆破范围,请两位领导找个远离洞口的地方保护好自己。”

“等等!”

方子文连声叫停,若被摄像,宋君瑜眼下近乎裸露的样子不就暴露给洞外了?

绝对不行!

须知,流言毁人,孜孜不倦。谁也不敢保证今天这一幕传出去会传成什么样。

“领导有什么吩咐?”

“先送两套衣服下来,洞口小,薄一点的也行!”

宋君瑜恍然看向方子文,她除了感激,还有浓浓的情意。

“子文。”

“嗯?”

“出去可别忘了,你答应带我去红旗镇吃大刀回锅肉。”

这是约会的信号吗?

可是,孟知舟的到来,已将方子文从溶洞的美梦中惊醒。


翌日。

一大早。

两辆大巴车驶进了市住建局的停车场。

总共下来二十余人,气质飞扬、神情肃穆,浩荡的阵势教人好奇却不敢靠近,望而却步。

奇怪的是,二十余人乘坐两辆大巴就太过稀稀拉拉了。似乎空余的座位准备着另有妙用。

没错!

他们是来接人的。

只不过,他们是羁押犯官的公门阎罗。

为首之人。

巾帼女将。

正当韶华风韵时。

如果说,五官秀丽、气质婥约、身材曼妙是形容美女,那么,用在这位身上则远远不够。

端庄,霸气!

短发干练,高挑飒爽。

尤其那双足足一米一的超级大长腿,尽显女王风范。却四季都穿长裤,教人神往短裙黑丝会是怎样的美不胜收,偏偏无人遂愿。

婀娜本是炸裂,为了示人庄重、高洁的一面,生生裹紧胸脯,令其看上去小了几圈。遗憾之余,不知谁有福气能为她解开束缚。

此刻。

周平正好在大厅,眼前一亮也心头一慌,显然认出了女将身份,连忙上前迎驾。

“你来带路!准备会议室,叫汪俊甫来见我!”

然而,这位女将却是正眼都懒得瞧周平一下,霸道吩咐,令他的谄媚尴尬凝固。



副局长办公室。

汪俊甫呷了口刚刚才沏好的新茶,吧唧嘴,好不惬意。

邓义明死后,他就代为主持全局工作,坐正指日可待。

忽然。

一位科长气喘吁吁闯进来,慌张得连门都忘记敲,惹得汪俊甫雅兴全无,喝骂道:“大清早咋呼个鸡毛?”

“汪局!不,不好了!粗大事了!”

那科长显然受惊不轻,捋不直舌头。

“我粗你妹!好好说话!”

“黑!黑!黑寡妇来了!”

“什么黑寡妇?老子还绿巨人呢!”

“是省纪委!地方监察厅的宋君瑜副厅长,带着二处的干部来咱们局了!”科长猛咳一阵,终能清楚汇报。

“什么?”

“周主任在安排会议室,宋厅长让您赶紧过去见她!”

哐当!

汪俊甫面色一僵,茶杯也脱手掉落。

他心里有鬼,直觉好日子要到头了。



十分钟后。

长岛茶舍。

包间里烟雾缭绕。

打了一夜牌的王磊揉了揉酸疼的眼,刚碰掉幺鸡,对家又打出张幺鸡,胡了!天华麻将叫带根,得涨一倍。

陪他的,都是宏达地产的人。自然玩的是贿赂麻将,要什么,三家就打什么。短短个通宵,就赢了八万多。

“哎呀,王哥好手气!”

“那是王哥牌打得好!”

听着周遭的阿谀奉承,王磊大为受用。收下钱,打了个哈欠,就准备结束牌局。

“困了!散吧,开房睡觉。”

“王哥,不去上班能行吗?”

“上个鸡毛!”王磊大喇喇道:“现在坐镇局里的是我老大,谁他妈敢管我?”

“王哥威武!”

“王哥牛逼!”

恰时,王磊的手机响起。

拿起看,不禁面色一滞,连忙比出个嘘声的手势。

“别说话,是我老大!”

王磊美美吐了口浓痰,清清嗓子,才按下接听键。

“汪局。”

“你小子在哪呢?赶紧回局里来,有重要的事!”

说到这里,汪俊甫的声音随着挂断的忙音戛然而止。此刻,他已被省纪委的人控制住,要求他通知脱岗的人,不许他多说一句无谓的话。

王磊愣了愣,却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猛拍大腿,精神焕发,满脸美滋滋,“一定是组织部的通知下来了,我他妈要当副科长了!哈哈,还有姓方的,这次还不够玩死他?”

宏达地产的三人对视一眼,也连忙恭贺。更改口叫起王科长,叫得王磊都快飘上云端。

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茶舍,驾车赶回局里。岂料,刚下车,就被省纪委的人左右架住。

蔫了!

至此,城南新村拆迁办的人尽数被省纪委控制,分开隔离。

与此同时。

方子文已经很久没像今早这般睡过头。

昨晚失眠。起床后,茫然不知该干啥。

“靠!停职比坐牢还惨!”

刚嘟囔一句,海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听瞬间已感受到这丫头的兴奋喜悦。

“哥,买买买…哎呀!我舌头打结了。”

“燕子,悠着点,哥穷!”

“不是啦!鞭炮!对了,快去买鞭炮!”



当方子文兴高采烈地赶到市住建局时,正好,以汪俊甫为首的一队人像霜打的茄子,脸青脸白、垂头丧气,被押上大巴车。

都是城南新村拆迁办的,也是上了检举信名单的。

包括两名副局长,副处二人、正科四人、副科五人、科员七人,总共十八人没一个落下的,也几乎掏空了住建局的管理层。

烂到根的东江市住建局,终于迎来大换血的局面。

“王磊!”

方子文遥遥喊话。

待对方满脸颓丧地转过头,他点燃了脚下的鞭炮。

噼里啪啦!

还真有些辞旧迎新的味道。

围观的同事们也五味杂陈。

方子文做到了!

不仅是那句,“等你夹着尾巴成为过街老鼠时,我会放鞭炮感谢天有眼!”

还有他坚持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也为市住建局清除了真正的毒瘤。

无须上前奚落打脸,一切都尽在清脆的鞭炮声中。

苍天有眼!

然而,却有人不乐意见到他扬眉吐气,上前阻拦。

“谁叫你在这里放鞭炮的?公家重地,还有没有点体统?停职了也不消停,还不赶紧打扫收拾!”

周平跑了过来,盛气凌人、颐指气使。

他生怕这动静惊扰了省纪委的领导们。

哪曾想。

宋君瑜也朝方子文这边走了过来,“为什么不能放?惩治腐败不是大快人心吗?难道你有意见?”

周平吓得缩头,很诧异,宋君瑜会为方子文撑腰。

“不是…”

“不是什么?”

“我…”

“你什么?”

什么叫气势迫人?周平也尝试到百口莫辩的滋味。

“你说对了一件事,放完鞭炮需要清扫,还愣着干嘛?难道要我把扫帚递到你手上?”

“是!是!我马上去。”

周平灰溜溜地跑回大厅。

正巧瞥见殊荣墙上,历代局长的画像和歌功颂德的小传。

除了赵如龙。

邓义明上台后,以赵如龙被撤职为由,取消了他的位置。

周平来到属于邓义明的专栏前,目露凶光,只恨这一切都是邓义明惹来的,连死了都害他被领导责罚。

啊呸!

他狠狠吐了口唾沫,喷在邓义明的画像上。

“来人!”

“周主任,请问有何吩咐?”

“把他画像取下来,免得领导看着碍眼。”

那名驻守大厅的保安自然懂得,这就是人情世故,败者鞭尸。于是,他求问周平,画像又该收归哪里。

“扔了!扔垃圾桶!”

说完,周平扭头离去。



停车场。

待周平离开后,宋君瑜以打量的眼神定定注视着方子文。

方子文也回敬不卑不亢的对视,片刻,宋君瑜微微颌首。

两人都没再说话。

宋君瑜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转身上了大巴,带队收工。

方子文知道,对方早已调查过自己,只是默契地没说穿罢了。

毕竟。

他是举报人。

强拆案的背后,远远不止市住建局这一窝,还有东江更高层的官员。

宋君瑜此举,不仅在答复他公道尚存,也为了保护他,免遭人报复。

而临走前那个高深莫测的笑,似乎意味着,两人还会有交集。

果然!

稍后,手机收到条短信:「明日正午,北郊公墓,宋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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