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一声,温热的血滴溅在我袖口。
医务室老师去开会的牌子斜挂着,碘伏瓶上的生产日期还是三年前。
我翻出冷冻柜里的冰袋时,听见她含糊不清地嘟囔。
“抽屉第二格...蓝色盒子...”那是个胰岛素冷藏盒,里面整齐码着注射笔和冻干粉针剂。
她熟练地掰开安瓿瓶,淡黄色药剂在针筒里泛起细密泡沫。
我看着她将针头扎进腹部,突然想起父亲注射止疼药时的表情。
“吓到了?”
她抹掉唇角的血渍,医用胶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红痕,“这只是普通凝血障碍。”
“血小板计数多少?”
“上周测是四万三。”
她晃着腿坐在诊疗床上,帆布鞋尖还在滴水,“比大熊猫血还珍贵哦。”
窗外惊雷炸响,她的玩笑话被雨声吞没。
我注意到她耳后贴着退热贴,蓝白校服领口下爬满紫红色瘀点。
消毒柜玻璃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像两个被困在标本瓶里的幽灵。
“江述白。”
她忽然倾身逼近,“你身上有铁锈味。”
我后退时撞翻处置盘,沾血的棉球滚落一地。
昨夜在废品站被生锈铁皮划破的伤口在袖管里隐隐作痛,她怎么会闻到?
“这是秘密交换。”
她晃了晃空药瓶,“我不说你的打工事,你也别说我的病。”
我转身去拿拖把时,听见她轻轻哼起《雨滴》的旋律。
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在鼻腔燃烧,像极了母亲临终时病房的气息。
拖把杆突然被拽住,她的掌心冷得像块冰。
“其实你弹琴比我爸爸好多了。”
她眼底晃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只会用镶钻的指挥棒敲断琴童的手指。”
暴雨拍打窗户的节奏渐渐与《革命练习曲》的旋律重合。
当我把烘干后的校服外套递给她时,瞥见她后腰处泛着青紫的针孔,像一串被雨打落的槐花。
那场雨下了整整十七天。
当林知夏的帆布鞋第三次出现在废品站铁皮棚外时,我正把压扁的易拉罐塞进麻袋。
雨水顺着生锈的顶棚往下淌,在她脚边汇成浑浊的小河。
她怀里抱着琴谱,透明伞骨上粘着片银杏叶,在狂风里抖得像只垂死的蝶。
“江述白!”
她踮脚避开地上的油污,“今晚有狮子座流星雨!”
铁皮棚里弥漫着腐烂纸箱的酸味,父亲在里间咳嗽的声音像破旧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