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在手机上刷到了顾铭的朋友圈。
实况图中父子二人都穿着自己最精致的西装，一个揽着苏悦的腰眉目含情，一个缠着苏悦的小腿不断喊着妈咪。
评论区都是习以为常的感叹。
“又幸福了顾哥。”
“别秀了，知道你们家最幸福了。”
顾铭不喜欢发朋友圈，但只要是他发出来的都和苏悦有关。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苏悦才是顾夫人。
我压下眼中的酸涩关掉朋友圈。
恰好顾铭打开门，他皱眉问我：
“幼幼，我的卡扣了四千，你买了什么？”
下意识删掉订机票的手机页面，我面不改色道：
“我行动不方便，买了个高级轮椅。”
顾铭这才缓和神色，宠溺地捏着我的鼻尖：
“你是不是忘了给苏苏报备了？”
我一愣，身上的寒意更甚。
看我神色僵硬，顾铭意识到说错话，正犹豫着如何哄我。
一只手就伸上来拿开他停留在我鼻尖的手指。
“幼幼姐，顾总让您报备也只是想方便我更好地管理他的资金，公司有关的账户审批都要经过层层审查，我希望您能多体谅一下他管理公司的不易。”
苏悦说得义正言辞。
“我也是公事公办，您明天最好把票据交给我。”
她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偷钱的贼，一瞬间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谁能想到，万人羡慕的顾夫人连花丈夫的钱都要报备。
婚后这几年，我每一笔为家庭的支出都要告诉苏悦，不像顾夫人，像为他们打理家庭且没有工资的保姆。
我的花销，连带着这个婚姻好像都成了他的交易。
我许久才点头，顾铭轻笑一声，随后递给我一个袋子：
“乖，这是苏苏给你带的礼物。”
“她就是对工作认真，心里还是念着你的。”
苏悦娇嗔一声，随后红着脸拽了拽顾铭的袖子吐舌：
“我忘了，这个礼物是刷的你的卡。”
“我说了，我的卡你随便刷，下次不需要告诉我。”
顾铭见我专心拆礼物，不以为然地凑到她耳边轻声说话。
泪水砸在礼物袋上，又被我匆匆擦去。
看清礼物的那刻，我如坠冰窖。
一对高跟鞋。
我麻木地看向自己已经麻木萎缩的双腿，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苏悦见我生气，立刻白着脸认错：
“抱歉幼幼姐，我忘了你站不起来了。”
我再也忍不住愤怒和委屈，将腿上的高跟鞋一扫而下。
听到声音，在外玩的顾思烨立刻冲进来站在苏悦面前，冰冷的脸气得通红：
“那可是苏苏妈咪精心选的礼物，你怎么那么不知好歹！”
“果然你根本配不上别人对你的好！我不会允许你欺负苏苏妈咪！”
“小烨！”
苏悦眼眶通红提醒他：“现在幼幼姐才是你的妈咪。”
顾思烨恶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不像是看亲妈，倒像是在看仇人。
拉开他，苏悦走到我面前委屈地鞠躬：
“是我思虑不周，这份礼物你不喜欢，我也只有身上这个裙子价格高一点。”
“我记得这身裙子幼幼姐也喜欢很久了，我可以脱下来送给你。”
她作势要脱，顾铭立刻将西装脱下披在她肩头。
“胡闹！苏苏不过是送错了一件礼物你就那么不依不饶？”
“我体谅你失去双腿的痛苦，但你也不必将火撒在苏苏身上，她不欠你的！”
顾铭失望地看向我，拧起的眉宇中都是戾气。
顾思烨更是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狠狠一拳打在我的腿上。
“我才不要苏苏妈咪把裙子给你穿！那可是我和爸爸设计了很久的！”
他转头扑进苏悦怀里：“妈咪，她的腿穿上裙子会更难看，她就是嫉妒你，你不要把裙子让给她！”
顾思烨太过胡闹，顾铭将他拽起来，随后冷冷看了我一眼：
“我们就先走了，你冷静冷静吧。”
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苏悦的红裙。
曾经我确实很喜欢，但那也是建立在这件裙子是父子俩自己设计的前提上。
当初看见设计图，我以为这是他们送我的周年礼物。
但他们给我的只有一场精心计划的谋杀，
这个礼物很痛，痛到足以让我磨尽十几年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