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白大褂下摆浸透了暗红色的血渍。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穿透耳膜,仿佛要将这五年零三个月十七天的等待都撕成碎片。
走廊尽头的排风扇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把血腥气搅成浑浊的漩涡。
掌心的金箔银杏叶硌得生疼。
那是顾沉舟最后一次休假时,我们蹲在军区医院后巷的银杏树下,用野战刀在叶片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刀尖划过叶脉时他说:“等下次回来,咱们就……”话没说完就被紧急集合的哨声打断。
他抓起作训帽往头上一扣,逆着光朝我挥手,作训服上沾着银杏果的汁液,在夕阳里凝成琥珀色的光斑。
那件作训服此刻正浸泡在走廊角落的消毒桶里。
墨绿色布料被硝烟与血反复浸透,早已辨不清原本的纹路。
领口处歪斜的姓名章倒是完好无损,只是原本应该缀着番号的右胸位置,赫然留着道锯齿状的撕裂伤。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
我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指甲深深掐进银杏叶残缺的叶缘。
破碎的金箔边缘割破指尖,血珠顺着叶脉纹路蜿蜒,像极了那年盛夏他掌心的温度。
2018年9月,医学院解剖楼后的银杏树刚落下第一片叶子。
解剖楼顶的排风扇发出倦怠嗡鸣,将福尔马林的气味搅成浑浊的浪。
我蹲在第七棵银杏树下,军用铁锹是从器材室偷来的,铲柄上还贴着“第43集团军捐赠”的烫金标签。
玻璃罐里装着三样东西:母亲化疗时掉的第一缕白发、沾着父亲警号的蓝黑色血痂、我亲手签发的病危通知书复印件,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父亲肩膀位置被火烧了个洞。
腐殖土混着蝉蜕在铲尖翻涌,忽然有银杏果砸在后颈。
带着青涩苦味的汁液顺着脊梁滑进护士服领口,惊得我碰倒了脚边的标本瓶。
“同学。”
砂纸般粗粝的男声碾过耳膜,军用靴底碾碎枯叶的声响带着某种危险的韵律。
转身时作训服迷彩几乎贴到我鼻尖,男人喉结旁的擦伤渗着血珠,像枚朱砂痣坠在麦色皮肤上。
他指间夹着的烟卷已经潮软,烟草丝从裂开的卷纸里支棱出来。
“借个火?”
作训服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抬手的动作绷出流畅线条,腕骨处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