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廊腰缦回,的确能把玲珑帝姬藏到深深几许。
直到我听到远方丧钟鸣响三声,那代表着帝姬之薨。
而后城楼缓缓悬起了一抹破碎的桃色,那桃色被星星点点的血色所浸染,玲珑帝姬颀长的脖颈宛如折断的花茎一般低垂着,雪白的、塌陷的肩还堪堪撑着那几片碎布。
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想大抵是很漂亮的吧。
我恍然,几欲坠倒,一杆银枪像毒蛇一般朝我刺来。
可是丧钟的鸣响仿佛让我的耳朵被蚊虫叮咬了一口,我的魂魄也好像被满地的鲜血所浸泡,沉甸甸的分量压倒我,我没有力气去抵抗。
直到那杆袭来的银枪被深深折断,而我跌入一个红色的怀抱里。
我听到欧阳耒的声音,他说,卫国的皇子,我带走了。
4
世人都言天都的铁骑之下再无生魂,但我其实隐姓埋名做了白驼山庄的杀手。
彼时的白驼山庄,有个规矩——若非生意,不问恩仇。
我把第一个头颅扔到欧阳耒脚边的时候,才十三岁,他的眼眸暗如沉渊,言语中却是欣赏,说:“小益,你再也不是那个平庸的皇子了。”
其实那次我伤得全身没一处好肉,是我刻意求死的结果,帮我换药的婢子被我锁在门外,欧阳耒找来卫国的蜜饯,哄我开门,他说:“吃一口药,喂一颗糖。”
我总是难捱他这样哄人的招数,于是允他从背后帮我褪衣,他的手很轻柔地抚摸过我的锁骨,仔细的程度仿佛在捻一块高级丝绢,这样的手法让我的身子抖得厉害。
然后他扳正我的身子,我看到他眼底的一瞬间的惊惧和慌乱,只是这样的失态没有持续太久便换成了一种审视,好整以暇地审视,迫切地审视,仿佛要一心一意地理清我身上的构造。然后那双手臂突然从我腰间伸来,清韧的手臂,带着我不容拒绝的温度,拥住了我,他说:“小益,哭出来吧。”
那是我在灭国后,第一次哭出声音。
欧阳耒看过我的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