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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隐踪谜:他的小狐狸很腹黑全文

陌惊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呵!这人怎么就芥末喜好多管闲事嘛!”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妹二人的动机,端坐在电脑前的若却一眼就识破了。可猜测到了又如何?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说实话,她还真挺不待见他们那绑匪行径般的做法。不管其初衷好坏,却未过问过自己乐意接受与否。再说了,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多少情分在,这样的自作主张令她很是不爽。舒展在腿上的修长指头随意敲打着,少时她才弯着唇讥诮道,“愚蠢!”这几日她的状态不太稳定,也顾不得过问羲城的各方动态。而墨也不愿主动告知,就是不想让她多费了心思。此刻夜色正浓,大致清楚了那些风云的她同样正在与墨一起看现场直播呢。其实,今晚的赛事,可是被很多人关注了的。她却偏偏选择了入侵百里硕睿的电脑,兴许就是为了报复他的多事吧。那对兄妹会整出幺...

主角:叶思齐康淑茗   更新:2024-12-06 16: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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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思齐康淑茗的其他类型小说《忆隐踪谜:他的小狐狸很腹黑全文》,由网络作家“陌惊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呵!这人怎么就芥末喜好多管闲事嘛!”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妹二人的动机,端坐在电脑前的若却一眼就识破了。可猜测到了又如何?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说实话,她还真挺不待见他们那绑匪行径般的做法。不管其初衷好坏,却未过问过自己乐意接受与否。再说了,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多少情分在,这样的自作主张令她很是不爽。舒展在腿上的修长指头随意敲打着,少时她才弯着唇讥诮道,“愚蠢!”这几日她的状态不太稳定,也顾不得过问羲城的各方动态。而墨也不愿主动告知,就是不想让她多费了心思。此刻夜色正浓,大致清楚了那些风云的她同样正在与墨一起看现场直播呢。其实,今晚的赛事,可是被很多人关注了的。她却偏偏选择了入侵百里硕睿的电脑,兴许就是为了报复他的多事吧。那对兄妹会整出幺...

《忆隐踪谜:他的小狐狸很腹黑全文》精彩片段


“呵!这人怎么就芥末喜好多管闲事嘛!”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妹二人的动机,端坐在电脑前的若却一眼就识破了。可猜测到了又如何?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说实话,她还真挺不待见他们那绑匪行径般的做法。不管其初衷好坏,却未过问过自己乐意接受与否。再说了,彼此之间也根本没有多少情分在,这样的自作主张令她很是不爽。

舒展在腿上的修长指头随意敲打着,少时她才弯着唇讥诮道,“愚蠢!”

这几日她的状态不太稳定,也顾不得过问羲城的各方动态。而墨也不愿主动告知,就是不想让她多费了心思。

此刻夜色正浓,大致清楚了那些风云的她同样正在与墨一起看现场直播呢。其实,今晚的赛事,可是被很多人关注了的。她却偏偏选择了入侵百里硕睿的电脑,兴许就是为了报复他的多事吧。

那对兄妹会整出幺蛾子,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反倒是让其他学校也参与挑战这件事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想当初,她不过想领教一番第一中学高材生的骄傲而已,哪曾想居然牵扯出了芥末多骄傲的同学们。

不过转念之间,她就想明白了事件的关节。暗叹一声,千家千金果然有些骄傲的资本,瞅瞅对方这本事,可真不小呢!

“呵呵……若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啊。”轻轻牵起她的手,调笑的声音依旧轻柔如风,“人家是乔家的孩子,也不会太愚蠢的。”

“不傻怎么会辣么喜欢冲锋陷阵呢?”轻嗤一声,整个人就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

知道他想说乔家家大业大,势力自然也不小,哪里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去。可她介怀的是他们居然让自己在不情不愿中就欠下了这么个人情,必须马上还了!

“回头,就辛苦墨替我还了吧。”

她既这么说了,他自当从命,只是略微有些意外她的主动请求。腾出手揉了揉她的柔顺发顶,低低一笑,“这个不难,那些又不是多么严重的伤势。若自己也是能够解决的呢。”

“嗯,可人家懒得动弹了。”说着,她便慵懒地抬手拂过脸上的眼纱,继续说道,“再说了,人家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

只能说人乔家的家底雄厚,乔总自然看不上那些小钱咯。她可是穷人,一针一线都是得来不易的,可不能浪费了这次的大好机会啊。

“知道若定是耐不住寂寞的。说吧,怎么玩?”

怎么玩也没有墨的份!对于他的兴趣满满,她却只是扭头冲其吐了吐舌头微微一笑。当即就直起身子伸手扯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只见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了几分钟,抬手拉过显示屏就将电脑给合上了。

“行了,走吧!”

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他给拉住了。很是疑惑不解地指了指笔记本,小声问道,“这就走?不看了?”

“免费表演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墨倒是可以留下端看一二……”努了努嘴,她就挣开了他的手,自顾自地往外走。

谁要看他们了!就那两人的“三脚猫”功夫,他还真没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些夸张地自豪着,哪有自家若的随意比划几下有看头呢。

这小小心思很快就乱了墨最早的计较,起初他只是想说自己其实是好奇那个男人的实力。单单看那一下,就知其身手是奇快的,结果一个不小心就给带歪了。直到他从莫名骄傲中回醒过来,人已走出老远,连背影都不及了。

哪里还顾得上再思这想那的,连忙起身往外跑,脚步却在门口站住了。诶,只这一小会儿的眨眼工夫,她是去哪儿了?

努力回忆了一番她适才的种种,连每一个神情的枝丫末节都在脑海中浮现一遍。这才有些懊恼自己的一时大意与疏忽。明眸中当即闪过一丝计较,二话不说就转入了左手边的一处房屋。

只看着大敞的房门,他便知晓她在里头,人未入而声先至,“若这是打算与之拼什么呢?”

已经巧妙捆缚好一半负重的她连头都没有抬,对他的明知故问也不给予回答。说实话,以她当前的本事,真就是什么也拼不过的。可那又如何呢?总不能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吧。

不知何时走近的他,猫着腰拉开她的手,为她把剩下的负重仔细捆绑好。这才直起身子牵着她一起走出了这器材室,抬手比划了一圈,扭头看了过去,“向左还是向右呢?”

“墨怎么会不知呢?人家也只玩得起速度了吖!”小嘴一撅,就挂出了委屈的心酸。

反手一握,就变成了她带着他,一路向西而行。只根据这个方向,他便知晓其目的地是陵埌西部的那片沼泥地了。

不过,既到了这里,他就有了个更好的去处!就在她驻足于那片黑糊糊泥地之时,他再度拉起她,向北又行出了一里地。

这是?!若当即被眼前的精致惊叹,忍不住感慨道,“陵埌,唯独陵埌!”

他们的几步之外是一大片紫色泥炭藓沼泽。其优势植物是浅紫色的泥炭藓,外围还伴生着面积并不大的小灌木杜香。锈色绒毛密生的杜香将一整片的浅紫团团围住,恍若想要尽全力保护这片透着高贵的清浅神秘一般。

“不急,我们还有很多空闲的以后……”将她心里的想法猜得通透,墨点点头,就抬手压了压她那黑亮的发顶。

不过这么简单一言,他就自觉将一根韧性最好的绳子绑缚在了她的腰间。再三确定无误之后,却仍旧有些不放心,冷不丁又从背包里抽出两根。

不等他有动作,她已直接抬脚迈进了那一小片的浅绿之中。倏地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墨这是准备将人家缚手缚脚,然后沉底吗?”

当即就被她的故意曲解弄得有些尴尬了,只悻悻然收起那两根才抽了一半的绳子。

呃,他的确是想在她手臂上再绑两根以防万一的。可这也着实不能怪他多虑了,换谁都对其接下来的训练放心不下啊。

回转过身,她才低头看向那堪堪漫过脚背的粘稠沼泥。脚跟用力碾了几下,不过才深入一厘米。

看来,还远着呢!

然而,抬脚才跨出两大步,沼泥瞬间就淹过了她的膝盖。虽并不太影响行动,却足够她作出相反的判断。这地方还真神奇,前后的反差居然如此突兀。小心翼翼地又往深处跨了几步,那浅紫色的泥炭藓眨眼就沿着大腿一路向上爬到了她的腰际之处。

虽然她的体型并不大,可体重却是不轻的。再加上这四肢上各绑了个负重,零总也多出了几十斤呢。才站住,整个人就妥妥地往下坠去。就如同掉入水中的秤砣,沉底得毫无悬念。

不过几个呼吸,周围的浅紫色泥炭藓就“攀爬”到了她的胸前。纤细的茎干不知不觉缠绕住了她的手臂,却柔软水嫩而未有半分紧迫感。

直到这时,她才止了下坠,暂稳在泥泽之中。

正常人就是轻装身陷沼泽的情况下,想要像平地上行走都是很吃力而可能性极低的事情,更别说负重了。而她最初的一系列打算,根本就是常人所不敢想的,如果有人知晓其真正想法,定然会觉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别!”透着浓浓担忧的声音乍然回荡在空旷的沼泽上空,久久未散。

而深陷沼泥之中的当事人已经全然不顾他的担心,原地“挣扎”两下便又沉了几分。不过眨眼功夫,泥炭藓就攀上了她的肩头,戴出了一条浅紫色的花项圈。

她心里的猜测一直未对墨提及,除去不想徒增他的烦恼,更不想让他介入到自己的恩怨之中。

那个男人,当初虽然只是当他路人甲,而今再仔细搜罗起当初的回忆,可不觉得他是好相与的主。不论是力量,还是她曾引以为傲的速度,以及格斗技巧等诸多方面,在他面前哪哪都是她的短板啊。

就连唯一的一项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神奇技法,于他也是无效攻击。当初虽是无意识地引发了,却被人家分秒给破得反倒是自身受了辣么严重的反噬。

这一战,完全没有胜算啊!可是,要让她不战而退,也是绝对做不到的。她的骄傲,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所以必须靠自己维护。

如此劣势之下,她还是将各方面分析得透彻,心下就有了决断。

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哦不,应该是一颗后脑勺,墨也不再言语。她素来心气甚高,凡事随心。一旦作出计较就是难逆的,寻常劝阻不得。而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尽量配合她的同时,护她周全无碍。

自然闭上双眸的她吐气若兰,短暂吐纳之后,整个人就如同一尊白玉雕像坐落在了这一片绚丽的浅紫之上。月光皎皎而泄,哪怕是屏息凝视着她的墨,也未能发现她的细微异动。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静谧的脸庞上安详一片,并没有任何表情。白光透过眼纱,照亮了那双始终紧闭的眼眸,纹丝未动。

长距离站在安全地带的墨,右手紧紧拽着绳索。不过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手心就已经湿了一片。

她这样一动不动的,到底在干什么呢?

此处沼泽与崀山那处断崖底下的深渊乃是一脉同处。中央地带的平原区陵埌,仅仅是将它们从地表分割开了而已。也就是说,此处沼泽之地的温度定然也是湿寒甚重,如蛆附骨般时刻都在吞噬着她的体温!

突然,他就看到那张小脸庞上的一字眉微微蹙起,眉宇之间尽带着些颓唐的无奈。却也不过幽幽叹了口气,神态就已然恢复如初。

时间静默,已经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额头竟开始沁出细密的薄汗。显然,身处寒泥之中的她正在紧张地忙碌着。这样的状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在浅紫之下进行着!

不错,她的修长十指自没入泥泽就在缓缓而动,似试探似交流,不疾不徐于其中。渐渐地,其速度加快得并不明显,却是分秒递增,灵活自如就同在空气中一般无二。

这就是她的计较之一了!

此刻,身在沼泽之中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指之上,根本顾不上已经被冻得无知无觉的双脚。既然可以捏出简单的物件,那只要速度够快,就一切皆有可能。随着不断加大的难度不断得到实现,她勾着嘴角笑得自信。

又是大半个小时,她的十指速度已经到了极限,筋骨隐隐出现了些许轻微的酸痛。可是,她想要制作的物件,偏偏总在最后关键几步的时候,前功尽弃。

再试最后一次!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十指突然放慢下来,只是随意地在沼泥之中活动着。脑海中不断一帧一帧地慢速播放着之前的制作过程,特别留意了那些沼泥的回溯速度与时机……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若非她的呼吸平稳,远处的墨要就以为她出了意外呢。这是一段漫长的时间等待,她始终纹丝不动地站在浅紫色当中。这样的画面虽然很唯美,却总是让人感觉不安。

那颗悬浮的心,在她出来之前,根本踏实不得。

就在他准备将她拉上来之时,一团黑色突然从浅紫色中飞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怀中。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左手,稳稳接住了那不明物体。待他定睛一看,眼睛就红了一圈。居然,是一个Q版的自己!

这就是她在沼泽中的忙碌么?难以置信地看过去,正见她笑若星灿地看着自己。浅紫色的泥炭藓随着她肩膀的抖动,海浪一般波动,紫光凛凛。

她可没有这么快结束训练呢!带有负重的手臂不敢松懈,在沼泽之中舞动,以不可见的速度不断加快。这是一项枯燥的练习,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柔和的月光下,宛如这一片紫海的领主,满意于自己的杰作……


哪一年?算算时间,应该是四年多以前的一个春天夜晚吧。

木之萌生,虫之蠢动的初春,永远驻足于南方。那时的北部仍旧春意全无,惟隆冬的苦寒刺骨。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只一套宽大却单薄的花白病服,被晚风吹得猎猎作响。脚步突然停驻在那个陌生城市的陌生街口,很快又右转离开了。就那样漫无目的地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晃荡着,不知归处何在。

也不知走出了多久,然后远远就看见一个男孩正四处张望着,神色匆匆。只这一眼,她就认出了他——那年秋天随手捡的那个男孩!

想着,这便是因果报应不爽吧。这一次,换他救下自己这一命了。

原本背对着她的他突然转过身,很快就发现了驻足不前的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冻得铁青的脸上居然还冒着汗,激动地喊着,“终于找到了……”

找?当时她就愣在了原地,他眼中的患失患得让胸口的一颗心突然停了半拍。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也仅仅是长长吐了口气,极为难得地扯出了一点儿浅笑。心里默默想着,他原来是个这么温暖的男孩啊!

后来的一路究竟是怎么走的,她并不知道。只任由着他拉着自己上了车又下了车,走过路淌了河……

一个恍惚就来到了这个神秘的陵园。

在这里,他们一起生活了大半年。她对他没有了最初的冷漠,他待她依旧温柔不改半分。

后来呢,自陵埌炎热结束之时离开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屈指可数的联系也仅仅是“叮当”上只言片语。

谁又能想到,当初捡到的一个半死不活的男孩,如今已经长成了成熟男人。不仅在暗地里帮了她良多,还三番两次地救了她的性命呢。

回忆着为数不多的相见,她忍不住低低笑了,“呵呵……”

“原来,若也都还记得呢。”轻柔的声音中带着浅浅的欣喜,一只比女人还要漂亮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跟前。

看着自然放在掌心的修长五指,他却出现了一瞬的愣神。既是意外她一如既往的毫无防备的信任,也是惊讶她那愈发果决的性子。

手臂温柔地一个用力,轻易就将她拉了起来。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言语片词,只并肩而立着看向远处明灭的繁星。

那是……一颗蓝白色的星子?

难以置信地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琥珀的眸色闪烁不止。居然,真的有蓝白色的星星!她的呼吸明显一紧,双手就僵停在了半空中而忘了如何放下。

遥远的高空中,有一团面积极宽的乳白色光晕,中央那颗星子本身竟然呈现出明亮的水晶蓝,其上还不断流转着一圈一圈的银白色光华。明明是那么的耀眼夺目,却给人一种温柔迷恋的错觉。

光晕四周还环绕着好几颗星星,或橘黄微微,或亮黄熠熠。皆是澄静而悠远,无不细细碎碎地闪烁着遥远的传说。

实在是她举止气息变化得太明显,身侧的墨当即就察觉到了。只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微微漾荡。陵埌真心不负她啊,竟是连这颗极星也出现了!

很快便收回目光,转落在她那迷蒙着暖白华彩的侧脸上。只觉此一生的风景若斯不散,就是姣好无差的。

静静地痴看着已经入迷的她,那一双眸子居然刹那间酝出了一大团绚烂的星空。眸色不断闪烁出流光溢彩,仿若意欲将其统统纳入其中。遽然间,清眸上的长长睫毛扑扇一下,那片星空就不着痕迹地消散无踪。

来去皆不过转瞬,仿佛那一刻的美好皆不过一个幻觉。

见她后知后觉地放下双手,他才不动声色牵起她的五指,低声说着,“那就是陵埌的极星了。”

嗯?迟迟收回目光,若不解地转过头,正撞见他那对有些痴了意的深深眸光。他只轻巧一笑却不言语,松开手弯着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碎石。用力一甩,青石瞬间没入辞空而落的月光之中,隐了踪迹。

“咱们的陵埌很任性,特异独行的不仅仅是那两个季度暴脾气。连星空和日头都迥异到了无法想象的奇特哦。”

听他介绍得神秘,她的内心更多出了几分期待。躲懒般再次席地而坐,仰着脸冲其柔声笑着,“她这般随性,温吞的墨可吃得消?”

“净胡说!”嗔怪一句,他便猫着腰勾了勾她的鼻头。

一寸之隔的四目,相对出柔和的无作浅笑。不过一个转身,他就紧挨着她坐下了,“若也是随性的,我不也不远万里找寻,何……”

看着她的灵黠眸光,话语戛然而止。

“咯咯……”轻快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山巅,引得下面的鸟雀惊飞不止。

静谧才酝酿出来,他的手中突然变魔术般多出了一朵色彩迷离的花,分毫不差地放在她的眼前。

明亮的月光之下,外层展开的四片红色花瓣色泽欲滴,簇拥着内测的五色花瓣。黄、蓝、白、紫、青,舒缓而绽,此五瓣花瓣的末端如漏斗旋向中央,一点红砂收尾。中间细碎的橙色花蕾亭亭而立,仿若盛装少女娇艳绚丽。

这是,依米花?疑惑地巴眨了两下眼睛,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个花种只能生长于热带戈壁上,一花顶多五瓣,一瓣一色。传说其努力生长了五年也只为两日的绽放,花随叶落,整株而殒。

“不知其物种,只有些相像罢了。”

隐隐猜出她的想法,摇了摇头,一对新月眉挑起和煦的笑容,撑在地上的另一只手轻点了两下,“这是生长在这崖壁之上的,三年一簇,我管它叫‘太花草’。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嗯!”

二话不说就紧跟着他一路沿着栈道往下走了不长的路程,突然就在距离山顶十几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举目四望,她并没有看到任何奇特的草木。不等提出疑惑,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温柔地放在了栈道的铁索之上。迎着风,听到身后传来极小声,“看下面……”

即便他举动得突然,她却没有半分惧意。依言低首而视,只看见青藤满布的崖壁之上,往下两米的位置有一株很不显眼的草立于其中,月光下泛着柔柔的橙色。其花正随晚风而动,闪出奇特的流光。

“它……”

“嘘……”

当即被眼前的光景吸引,她竟忍不住惊呼出声,而他的轻嘘再出口也为时已晚。

那株异草仿若受惊的含羞草,花萼瞬间闭合。叶柄下垂着,细长的叶片覆于花骨朵之上,完全遮挡住了它的模样。在藤蔓的掩护之下,就如同一株普通的杂草,叶型平常而无奇。

这……

很是懊悔地捂着嘴,她有些暗恼自己的鲁莽行事了。嘟着嘴扭头看向紧抓着自己左手的他,眼中全是浓浓的问询。

见他点头答应,才有些明悟。

此植物虽为花却应声而合,草叶乃其常态,因有太阳之七色光彩。所以被他称作“太花草”吧。

将她的失望之色看得分明,略略向上用力就将其揽下了铁索而轻放于栈道。不由分说地拉着她靠墙而坐,两根白皙的食指一上一下水平而置,“等……”

反正时间尚早,等等便等等吧,如此奇特景致倒也是值得的。

素洁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棕褐色的铁索之上,揭开了年岁久远的斑斑锈迹。深浅不一的纹路透着沧桑,每一处色彩都是栈道所历经岁月的见证。

银光带着微寒打在藤葛垂垂的壁檐,光怪陆离的色彩瞬间映入她那琥珀色的眼帘。不禁好奇地牵起他的手,指了指满墙的图画。

这是……

崀山被截断之后,他才有机会领略陵埌的各色风景。可每次都是一路沿着山体攀爬向上,此番主要也是考虑到她的身体才走了这条隐秘的栈道。上山的时候走得匆忙,他们自然也就没有仔细周围的环境,不想这里居然还有如此光景!

看着他眼中的惊讶,她猜想墨也是第一次看到吧。只是那些色彩好些都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便估计应该是记录了陵埌的古老故事。

虽说同样第一次见到,他却在向下行出一段不短路程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眼前的画面中隐隐是一个法阵,中央立着根高耸入云的朱雀石柱,一位看不清面目的人物被铁锁绑缚其上。

一股突如其来的心痛涌动在胸口,让他呼吸一滞,莫名的悲伤突兀就袭来了。

“墨……”素来敏感的若很快察觉到他的变化,轻轻唤了一声。

同样举目看向那一处的模糊不清,她却只有茫然。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眸光为什么会那么忧伤?停留在月光之上的思绪,又有怎样遥不可及的追忆呢?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不忍心地别过头,轻叹一声,自己原来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啊。

夜风裹挟这银月的凉意,深了几分崀山林间的独特寒冷之息。原本冷热不惧的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凉啊。

想着走走兴许会好些吧,她就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手,不想转瞬就被反握住了。

不知他何时收回了思绪,一脸抱歉地看着她,温柔一带就将她揽入了怀中。单手包住那双冻得有些泛青的手,置于胸口最温暖的地方。呢喃之音从她的头顶飘过,仿若空之低吟,“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她只知陵埌有两季极端,却不想连昼夜也多了几分偏执。

他说栈道是夜晚崀山的最寒冷一处。

诡异莫测的崖底,常年孕育出较极寒之冰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寒湿之气。此寒湿之气贴肤即入,如蛆附骨,轻易拔除不得。酷暑的白日里,因在炙热的阳光之下,故而并不易察觉。一旦夜幕降临,其霸道强势姿态尽显。黑夜还特别为其创造了不断积蓄湿寒的条件。气流顺着崖壁向上升腾至山巅,栈道自然是其必经之路了。

“嗯……”才摇了摇头,她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不由得紧了紧右手,他还是很担心她此刻的身体状况的。不过重伤初愈,体内还留有高热的余毒未清除彻底。再遽然受如此寒凉,身体真的吃得消?

可他也知她脾性,寻常是强迫不得。

似乎感觉到他的忧心与矛盾,她突然从怀中探出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脑袋。清眸中闪烁着安抚,再次摇了摇头,没事的。

许是他长居于此,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吧。她只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竟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最后是被他摇醒的。意外的是身上竟没有感到半点凉意,这才发现他只着单衣,长长的外袍已经紧紧裹在了她的身上。

才想开口说话,他的指尖已经覆在了唇瓣上,带着奇特的温润感。只见他摇了摇头,就将手指移开指向了栈道之外。

当即反应过来,了然地点点头。这才拉着他慢慢站起身,扶着一旁的石壁小心翼翼地踩在了锁链之上。

垂眸的瞬间,明橙的长叶正缓缓立起,随夜风挥舞而过,仿佛溪边浣纱的少女,鞠水而扬。叶柄傲然挺立,骨朵欣欣向月,含苞欲放的红尖之上,点点清光闪烁。

几个呼吸之后,浅绿色的花萼带着羞涩迟迟舒展,露出红艳的花冠徐徐绽放,才现五彩之花……

“真美啊……”

静静看着翻滚不止云海,青卷蓝,墨葬灰。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此景的墨也忍不住再次发出感慨。

是的,她陵埌是特别的!

若站在山顶的边缘,非常赞同地点点头。那琥珀未散的双眸则一瞬不瞬地落在远方,生怕错过了这此生仅此一见的奇观。

繁星渐没,夜的黑幕迟迟透明褪去,天空这才开始呈现青蓝色。最接近天边的山林尽头,烟雾缭绕,白了林,亮了穹。一枚桃红色的小圆球,乍然露出了个光溜溜的发顶。山风骤起,仙飘之雾愈发浓重,袅袅而扬,刹那之间就将那仅有的暖色彻底给淹没了。

青蓝渐怯,幻现浅色。条条“银蛇”闪现,在云层之中深入浅出,首尾不显。一个恍惚之间,云层乍现绯色,吞吐之间就占领了地平线。随着一束银光晃过,极星瞬间隐没,绯雾四散。镶有水蓝色流带的血色球体稳稳立于高空,其上丝丝云烟飘荡,姿态婀娜。似舞若扬,久久不散……

“天亮了……”

二人比肩躺在青石之上,静静地看着微微发亮的天空。此刻入眼已失了无边的墨蓝,惟尽待浅蓝了。

“是啊,梦,也醒了……”

她虽说得轻柔,却不失半分决然。

知他带自己看尽陵埌美好,无非是想挽留住那颗漂泊不定的心,更知他所做一切都是出于担忧。可即便懂得他心意,她也只能拂了。

有些事情,她也曾经天真以为能够逃脱得掉。那三年的温暖,她甚至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些曾经的过往。是那一夜的骤然失去,让她一朝清醒过来。

所有加注在自己身上伤既未平,如何能够享得安虞?所以,还会受伤又怎样呢?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要让那些算计过自己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更何况,她又不傻,怎么会做出辣么愚蠢的决策呢?


既然他们不乐意说了,那他就继续说两句吧。经过这次的无意之举,校方作出了个实验性决策——任何同学都可以向更高水平的任何班级里的任何人发起挑战,胜者入而败者出。

这样一个“任何”决定,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兴许在他的学生看来,如空降生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同学毕竟不多,没有必要那么在意吧。

然而,他们很快就被打脸了。几乎是在其他各班才宣布这么一个决策时,他们就相继收到了各班的挑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嗯,那么,我就继续说说这第二件事。也就是你们非常关心的,本次考试的成绩。”

语调未改地说了一半,突然就故意卖关子一般停了下来。顿了许久,也仅仅是清了清嗓子,“咳咳……”

关于那个约定赛,绝大部分同学都是有所听说的。而且,相较之前乔大公子的来去,大家明显对此事更感兴趣一些。所以,很快就从适才的大面积阴影中走出来的他们,这会儿再看向突然如此热衷于吊胃口的班主任,只觉得违和非常。

数十双眼睛直勾勾地将其上下看了好几遍,心里都对一反往常刻板的他多了几分怀疑。他若不是今早吃错药了,那就是整个人给换芯了。

任由着他们探究,百里璟谦只熟练地打开多媒体,一个亮绿色的光点就落在了屏幕上。抬眼淡淡飘过去一眼,不咸不淡地提醒道,“看吧。”

看吧?这么随意的放纵?这只绝壁是赝品了!同学们见他对自己的鄙视居然视而不见,愈发觉得讲台上的班主任实在是太可疑了!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的关注点可从来都不在他们身上呢。

原本就寂静无声的教室,这会儿也只多出了鼠标滚动不止的声音,而且还滑出了莫名的紧张之息。

随着滚轴不断上滑,很快就有同学找到了自己的名次与分数。当氾昱霗的名字早早出现在半路的时候,整个教室哗然一片,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在这儿!?且不说他以前如何,只高三这一年来,都是稳坐第一而未曾动摇过的啊!这一次怎么会摔得这么惨?

同样难以置信的自然包括他本人了。当即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正前方并未停下的画面。

这绝对不可能!他从来都是赢家,怎么可能会输!

终于,当整个画面定格时,最顶上赫然是百里诺夕的大名。而后面则跟着每一科的分数以及总分。

“又是0。5分!”这么刺眼的分数,直教那位骄傲的男生失声尖叫出口。

是的,名字后面那么长的尾巴,偏偏就不多不少,又是科科都多出了0。5分!

如此刻意的分数,怎么都让他觉得她是故意为之,似乎只为了红果果地打自己的脸。

“这根本不可能!”教室中央的一位女生突然站起来,指着那片光幕,朗声质问道,“每个科目的满分只有那么多,怎么还会多出0。5分?统分失误吧?”

“对!这不科学?我们要求查卷。”

紧接着,讲台下不断传出各种附和的声音,无一不是对此分数产生的质疑。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结果确实挺匪夷所思的,莫非这就是同为百里姓的特权?

即便他们知道这样的猜测很荒唐,可除此之外,已经找不到更为合理的解释了。

“哈哈……真是愚不可及啊!”一声嗤笑突然从讲台的另一端传出,话音全是不掩饰的嘲笑。

众人抬头才发现,说话的竟是站在讲台旁一直默默充当背景墙的乔大公子。此刻的他一改之前波澜不惊的模样,眉眼间散出无尽的讥诮。

根本不给他们出言反驳的机会,他慵懒地抬手掏了掏耳朵,口中则是不客气的数落,“别蠢得那么执迷不悟!你们这些恃才傲物的翘楚,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算过每套试题的卷面总分吗?啊,不对,是你们压根就从来没有关心过吧。”

这么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如一巨石入海,瞬息间激起千层风浪。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他话里话外的不屑与讽刺,惟在意这句话的更深含义。

莫非是最后一道附加题!

这样的认识,远比那多出的0。5分更让他们没有办法接受了。自己连看都没有看明白的题目,人家居然给答出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打脸的?

不对,那道题可不止这么一点儿分!所以她并没有答出来,只是沾了些皮毛。

如此安抚了自己一番,很快又再次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那个反常班主任,依旧强烈坚持查卷。在他们看来,就算她真的拿了满分,也要看看这0。5分究竟是如何擦边得来的。

“如你们所愿咯!”百里璟谦无所谓地耸耸肩,余光中却多了几分同情。唉,这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熊孩子们,自个儿看吧。

然后,表格就被他干脆利索地给关闭了。再然后,所有人的表情都随着光幕定格不动了。

这是什么?!即兴作画吗?这惟妙惟肖的分明是四个表情图啊。看,第一张是鬼脸,第二张是怒脸,下面一个是冷脸,还有一个是他们轻易就看出了无限讽刺的不知名表情。这怎么能是答题卡呢?

看吧,大家的第一反应何其一致啊!内心感慨不断的同时,百里璟谦还是很善解人意地将那副图放大了好几倍。

在看清楚一个边角之后,他们彻底傻眼了。这还真的是答题卡啊,居然被涂得辣么有艺术感。

画面很快就被切换掉了,之后是单独的四张图片。实在是被放大得太快了,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作答内容。眼中就赫然映出了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签名认证。

这说明什么?大家不约而同地干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不好了。也就是说,人家根本就不是擦边什么的,而是完整地拿下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不应该才这点儿分啊。氾昱霗最先意识到这一点,随即就想起了之前的四个表情,内心哪里还有半分骄傲。苦涩地叹息道,她实在太可怕了。在他看来,那几道附加题的作答还是其次,真正可怖的她对分数的精确控制以及那没有水分的自信。这样的狠角色,恐怕整个第一中学都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第一次想要赢的他,却输得彻彻底底。氾昱霗比谁都更清楚自己这一次的状态有多糟糕。也许,从他自乱阵脚地发起挑战开始,就已经输了。

突然转身看过去,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安静地坐着一个女生。安然自若地沉浸在只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锋芒,恍若他们所处的一切喧嚣皆与她毫不相干。

阵阵清风裹挟着外界的蒙蒙细雨从大敞的后门而入,不断拂过额前的丝丝凌乱碎发。湿润的水汽,很是应景地为她蒙上了淡淡的氤氲,愈发衬出了她的沉静若璧。

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她最初的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并无半分做作与针对。那是生性使然,也难怪即便被他误会了,人家也不屑与自己争辩一二。

“我认输。”心服口服的他回转过来看向讲台,大方地愿赌服输,“我会如约退学。”

“哦?还有这么个约定?我怎么不知道?”百里璟谦一脸诧异地看向他,很快又将目光投放到更远处,低声问询道,“你同谁约战了?”

“您……”

这下轮到氾昱霗吃惊了。明明当日在办公室里,他们二人是当着他的面击掌为约的,怎么会不知呢?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目光未移地耸耸肩,心道,还有什么是那精明丫头没有算到的呢?

生性耿直的他并不想食言,急急开口解释道,“不是,就如大家所听到的,当初是我与百里诺夕同学立下了约定的啊。”

当他再次转身看向那个角落,却见她只微微抬起左手象征性地挥动了一下。整个心思依旧沉浸在那本牛皮纸封面的世界里,未有半点言语。

这算什么?!他堂堂七尺男儿,不需要她的同情!氾昱霗自觉是输得起的,正想反驳他们的回应,就听到百里璟谦不咸不淡地说道,“那个信封好像还在我办公室,你要不要拿回去同它好好较量一番?”

信封?!对了,当初她与自己立约之时,就是随手拿起一个奶油色的牛皮纸信封象征性同自己拍了三下。为此,他还因她的傲慢无礼而气闷了好久呢!原来……

“对不起!”

面对他的真挚道歉,她却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懒懒地靠墙坐着。那处空旷的场地,只有她一个人,两条长腿架得辣么自然。

即便她是如此姿态,此刻的他却没有觉得半分不合适。一个微微躬身之后,就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就说你们这班熊孩子喜欢捕风捉影吧。下次谁再给我整这些幺蛾子,有你们好看!”虽然是警告,可百里璟谦的语气却随和得让人听不出一丝威严。

被无辜挂上了口黑锅的同学们面色一滞,再看向他的时候神色异常诡异。

到底谁捕风捉影了?!消息根本不是从他们这里传出去的好吧?他们也是“听说”啊!

他却没有理会他们,语调未变地继续阐述道,“还有最后一件事,百里,你被保送了。”

一句话说完,那道始终没有移开的目光更多出了几分好奇。

“第二遍了,我是百里诺夕。”这是她进教室以来的第一次发声,抬起的淡漠眼神中落满了警告。

很快,清素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好似在努力回忆他刚刚的说话内容一般。少时,才巴眨着不解的双眸,低声嘀咕道,“这人刚刚说什么了?”

“他说,你被保送了。”距离她的书桌半米之外的一个女生,好意提醒了她一句。也不知想到什么,赶紧回转头禁声不语。

“哦,是吗?”似问非问地又嘟囔了一句,这才合上书本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向前方,“贵校的名额么?”

见他点头答应,她终于忍不住低低一笑,心道,老头果然还没死心呢!这样的非常程序,可不是这么好走的。他居然能轻松拿下来,还是有些能耐的啊。

“这不公平!”

不等她给出回答,又有熊孩子不乐意了,还一个按捺不住就喊出了声。紧接着,又是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无非就是“凭什么我不服”之类。

“凭什么?呵呵……就凭这万俟教授的亲笔签名认证!”

这么一声维护,很快就吸引了百里诺夕的注意。目光却没有看向那个为自己发言的高大个子,而是首次落在光幕的定格画面上。

这个签名,怎么辣么眼熟?啊,对了,不就是她当初在校门口没有研究出来的抽象派么!这是万俟?哪哪都不像嘛!

一道精光闪过,她不禁勾起嘴角。

她的不明愣神,在同学们看来就是受之有愧的心虚。不大的教室内很快又唏嘘一片。

“谁不服,就和我约战。”一声铿锵有力的话音一出,被她忽视的乔大公子就走下了讲台。不过几步来到她的课桌前,面无表情地扫过众人,那全开的气场很是强大。

“乔大公子,我竟不知道,这第一中学的保送名额是靠拳头定的呢!”很是讽刺话语被她说得轻飘飘的。随手从笔袋里抽出一支铅笔就将站在前头的他给扒拉开了。口中还不忘埋怨一句,“乔大公子,麻烦让一下,您挡到鄙人的视线了。”

听到她发话,乔霁没有迟疑地迅速闪人。可他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向后退了几步,很快就站在了她的身后侧。

这么一副小弟做派是什么意思?早就聚焦到这处空旷之地的无数道目光,不断交替着惊讶。这俩人又是玩的哪一出角色呢?

“唉……”长长的叹息声从后门悠悠飘到了讲台上,始终低着头的百里诺夕缓步走到黑板前。这才抬起头看了几眼,嘟囔着,“这又是何必呢?都嫌自个儿的时间太多了吗?为何要苦苦逼迫我这般的良善之辈呢……”

一个转身,她便以傲然之态地看向台下的同学们。迎着他们的困惑目光,挑起眉梢抿嘴一笑,不瘟不火地说道,“第一中学的高材生们,不服就来战吧。”

两指优雅地夹起盒子里的一支粉笔,侧身在黑板中央位置落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挑战”!

既然他们看不上自己点的那一把火,那就别怪她下死手了。

不服来战!烽火连天骤起!

没有理会那些目瞪口呆的同学们,只冲正前方的男人挑了挑眉,咧嘴一笑,“如果他这让报名的话,五天后,挑战台上见。”

随后就不管不顾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副没事人模样继续翻看那本牛皮书。那淡然神色,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若不是黑板中央分毫不差的地方,端落着气势磅礴的两个大字,他们也险些以为之前的一幕只是幻觉。

整个教室再度恢复寂静无声,几分钟过去,也没有人能够消化掉她那么一句话的意思。

突然,教室后面又轻飘飘地荡过来一句话,“啊,不好意思。忘了说一下,你们想文斗还是武拼,随意哈。”

大家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却只看到她的乌黑发顶。人家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认真看书呢!

她这是要向第一中学的几千名学生挑战呢!

“轰!”

待他们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而且场面很快就失控了。就仿若往浅湾中投掷了一颗导弹,那湾清水瞬间就蒸发无影,只有一大团乳白色的蘑菇云升入高空,好不壮观呢。

而讲台上哪里还有百里璟谦的身影,人早就不知跑哪儿搬救兵去了呢!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同学们一见“魔鬼主任”连影都没看到了,后脚也就紧随着走出了教室。嗯,这么劲爆的消息,自然是要好好散播散播滴!

很快,教室里就剩下了俩人。许是觉得站着看她有失礼貌,乔霁自觉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见她始终不理会自己,忸怩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那个,大……”

不客气地飞过去一枚刀眼,见他识相地禁了声,这才垂眸继续看书。

虽然很不明白她为何那么排斥那个称谓,他也还是自觉没有再那般喊她。捏了捏五指,继续之前的疑惑,“您是在同他们开玩笑的,对吧?”

“哦?乔大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莫不是只许乔大公子时常游戏人生,不准我一平头百姓偶尔笑傲江湖吗?”眼都没抬地挤兑了两句,却是明显的生分之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

不等他解释,她已放下了书本,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偏执男生。突然伸出两根作势要再次演绎那日的身手。见他惯性缩了缩身子,左手很快护住右肘子,不禁低低笑出了声,“呵呵……乔大公子可还记得当初是谁先动手的?”

“呃,我那时是觉得您特合眼缘,想结识……”

结果,这个迟到的解释才说到一半,又被她给打断了。

“那我在这多谢乔大公子的抬爱了……”

嗯?听她开口闭口地“乔大公子”称呼着,乔霁不由得微微蹙眉。这么明显的愠气怎么给他一种不妙的感觉?努力回忆了一下事件的始末,隐隐就有了猜测,心道,她该不会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所以这会儿才会这么气恼不满……


虽然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却是比任何外人都更要深刻。她的拒绝,似乎原本就在墨的意料之中。便也只歪着脑袋冲她浅浅一笑,很快转向看着头顶的天空。抬起身侧的双手呈喇叭状置于鼻下,清朗的声音之中带着莫名的幸灾乐祸。

“这次是妳自己没能留住她哦,可怨不得我咯!再敢乱发脾气,我定不饶妳!”

嗯?墨这是在同陵埌说话吗?

躺在一旁的若当即就愣住了。侧首看着他那漂亮的侧脸,很快淡然一笑,竟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喊话。不时,声声天籁般的声音就徘徊在了崀山之中。

“要乖乖等我回来哦!”

这并不是她的玩笑话,而是很认真的约定。只待外头的一切恩怨了结,那世间繁华于她便也算落尽了。但愿到了那时,还有机会同他这般静看陵埌的云卷云舒。

我们约定好了哦!那只高高抬起的手倏地张开,看着被分割成窄片的清浅靛蓝色天空,他突然低低笑出了声。

“嗯,她应该会听若的话滴。”说着就一骨碌从地上起身,手脚利索站起来。随手拍了两下身上的碎灰,带着释然的微笑伸出手。低垂着温柔,静静地看向她,“若,走吧,该办正事了!”

依旧那样的毫不犹豫,她抬起左手就紧紧拉住了他的大手,稳稳起身后站得笔直。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两人竟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片绚烂的天际。深邃的眸光中皆透着坚定,神态异常相似!

少时,二人齐齐转身向左,疾走如风。阵阵清悦的笑声刹那间回荡在了山林之间,惊得崖壁之上的红鸬振翅而去……

嘶,太他喵疼了!

直到这一刻,若才明白他在动手之前的担忧。这样的疼痛,真的是常人所能够承受的吗?

那晶莹剔透的液体才入眼,她就清晰无比地感觉到,整张视网膜瞬间便消融彻底了。那感觉就好似有一团团无形的炙热火焰在眸中燃烧着,不断地灼伤那两枚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眸子。

原本只是被灼烧也就算了,可偏偏自己这副神奇的身体居然自主地生出了防备。当即就开始了修复。于是,她只能不断承受着消融、结膜,再次消融又结膜……

这是一个极度漫长的过程,她已经记不清究竟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反复。这远胜锥心之痛无数的疼痛,让她好几次都险些昏死过去,却被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是的,即便知晓这一切都未被临床验证过,她也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心甘情愿地当这一回小白鼠!

可她并不知道,如此反复的疼痛,也还仅仅是表面上的药效刺激。真正决定胜败的是后头的残酷考验。赌上的可不只是她这一双眼睛,而是一条命啊!

坐在床沿的墨神色凝重地看着她,仔细着每一个细微变化,哪敢懈怠半分。

这一次的大胆尝试,就是从那太花草上萃取的花汁。

要说陵埌这雌雄同株的太花草,其生长时间虽不及依米花那么长,却也是不短的。三年才开花,花期近半年。

恰是此处一年之中的最冷之时长出骨朵。漫天纷飞的雪花片片落在花冠之顶,一夜之间将它彻底掩埋。待雪水消融,分分入冠,这才初开出五片花瓣,皆为雪白之色。第二日晨曦,初花就神奇地转为了粉红色,日夜盛开不败。沐浴日月一周之后,颜色渐深。这之后的成长至少为期一个月,外花冠才呈猩红色,红瓣舒展而内花冠迟迟盛开。

随着此处温度的不断升高,花瓣将在后面的几个月不断变幻颜色。小半年之后成花,茎干与草叶才开始颜色蜕变。橙色形成之时,花期便结束了。而酷暑也已近了尾声。

叶落茎败,新芽于寒凉才现端倪的时候始发,之后便又是三年了。

以它入药,这原本仅仅是他一个大胆的想法。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不等他说完就答应了。心中当时就生出了疑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对手,竟让她如此拼尽全力地想要变强?

可是,箭已经在弦上,也就不得不发了。他只能低声吟一句,“若既然相信我,那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啊……”

诶?这是哪儿?好像并不是崀山的那处栈道啊。

眼前的光景才清晰,若整个人就傻眼了,只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当然清楚自己这是处于梦魇之中。既然是要吸收太花草,那她的目标就非常明确了——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干掉它!

可问题是,这片密林又是怎么回事?完全没有见过的场景嘛。这让自己去哪里找那株可能长了脚的花啊!这万一……

呸呸呸!连连啐了好几口,她才暗骂一句,“好没出息!”

此刻应是正午时分。只见那烈烈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就被纵横交错的枝桠切得零碎,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渐渐沉静下来的她,随意向前迈出两小步,就习惯性地低头看向草叶尨茸的地上。嗯,此处的一切都很正常嘛。

四五成群的虫蚁悄无声息地从掉落的树叶之上爬过。齐心协力地抬着个头不小的甲虫,脚步有条不紊。林间偶尔有三两只鸟雀穿飞而过。只看那树顶端的鸟窝造型,就知其是分区域而栖,并无干扰。略微感觉了一番林间气息,并没有发现大型生物的存在。除去偶尔的几声鸟鸣,整片山林显得异常安静。

整体环境倒是构造得不错嘛。可这里真的适合那珠花吗?该不会是出现了空间混乱吧?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阵阵“啾啾”从身后传来。扭头只看见一灰不拉几的小鸟飞掠而来。还没弄清楚状况,另一边又传出了动静,“咯……”

原先的那只灰鸟仿佛受到了强烈的惊吓,急急掉头。连翅膀都扑扇落了好几根灰色的羽毛。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彻底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这是弄啥嘞!一脸懵然地看着这个短暂的闹剧,她还真有些摸不清头绪了。

才转身,就看见高空中俯冲下来一只彩鴂。华美的翅膀肆意扑腾几下,就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肩头。

“咯……咯……”

所料不错的话,刚刚那只就是被这只给吓走的咯?领地意识居然这么强啊!

带着好奇探究,她微微侧首看过去。谁曾想它居然一心都在忙活着扑腾翅膀,却是半天也没有要飞起来的样子。见其玩得挺欢愉,半点不似受伤的模样,她的内心不由得产生了个滑稽的念头。

这家伙莫非是要在自己肩头搭窝筑巢?那这里的生物也实在太大胆了一点,居然不惧生人!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另类装束。全身上下都是苏白色的异服,风格奇特,颇有一番民族风味。这一头长发也已被束起,整个发型相当的繁琐,绝对不是她自己能够捯饬出来滴!

明明是如此个性鲜明的造型,居然还被当成一棵树。这还真是一只傻鸟!

正腹诽着,又听到肩头传来几声急促叫唤,“咯!咯!”

叫什么叫!你说的鸟语,谁听得懂啊!

实在是这尖锐的鸣叫声太刺耳了,冲击得耳膜一阵生疼。她不禁蹙起秀眉,出声就是讽刺,“落落?你这只傻鸟是不是打算再也不飞起来了?”

接下来,颠覆她三观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被她誉为“傻鸟”的彩鴂在听到那话之后,居然一个后肢不稳,险些从她的肩头跌落。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吧,它还直接脑袋一歪作晕地状——妥妥地躺在了她的肩头,装死!

他喵的,这是几个字意思?!看着这么诡异的画面,她当即就炸毛了。

这次的梦魇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啊。不直接切入主题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如此设置!为毛是那只傻鸟能听懂自己的话,而自己却不明白它的语言?那岂不是说她比这只傻鸟还要傻!

躺下的那只彩鴂很是没有眼力劲儿。不多时就又活蹦乱跳地在她的肩头蹦哒了。只不过,它这次倒是老实了许多,不再“咯咯”地嘶鸣个不休。

掩面而立的她却只是傻愣愣地看着肩头上的那只傻鸟。显然,她对此等设计实在是接受无能了。

许是被她给盯得急眼了。彩鴂那双柔弱的翅膀随意扑腾了两下,竟对着她的眼角就啄了过去。

哟呵,这只傻鸟得了便宜居然还敢动粗?

正烦闷着,见那家伙竟然还敢寻衅,她立时就暴走了。身子都没有动一下,一个扬手就精准无误地抓住了这只嚣张的傻鸟。冷哼两声,抓着它就抬到了鼻梁的高度,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好一会儿。

后知后觉地想起此行的目的,她才郁结未散地嘟囔一句,“没劲……傻鸟,快走吧……”

随手将其朝身后一丢,就不再理会身后传来一阵阵悠长而尖锐的嘶鸣声了。

举目看了一眼远处的树木,无奈地耸耸肩,一个飞跃就快速向南边跑去。几个呼吸而已,游踪如缕,步履轻盈的她就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密林之中,不时有清风而过,带动着草叶细微摇摆。细碎的“沙沙”声若有似无,引起无数动物立身张望。

“啊!那株该死的草,到底浪到哪里去了嘛!”

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若的内心深处再次涌现出浓浓的不安。她知道,这是预警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

可是,这片不大的丛林她已经来来回回找了数遍,并没有发现太花草的蛛丝马迹啊。很是烦躁地随手折断了一棵土蜜树的枝干,扬手就狠狠丢进了丛林深处。

一时之间,鸟雀惊飞,小兽疾走。那恐慌的神色仿佛在说,嗯,必须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突然,一阵嘈杂的“吱吱”声从远处响起。原来是一只倒霉猴子被那树枝给砸中了啊。受惊过度的它,居然慌不择路地往她所在的方向跑过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即刻又转身逃窜。

“臭猴子,你给我站住!”

轻喝一声,那双长腿已屈膝向上灵活一跳。伸手就拉住了垂挂在树上的藤条,巧妙借力向上飞起,朝着那该死的猴子追去……

“咦?”一直守在床边的墨不由得轻咦一声,甚为不解地看着她的墨色瞳孔。

为什么太花草的药效仅仅作用于瞳孔表面,并没有被吸收半分呢?这都已经过去了大半日,她居然还有醒来的迹象。要命的是,她的脉象已经开始有些虚弱了,俨然体力不济的样子。

时间紧迫,他也没有心思胡猜乱想了。迅速抓起床边的成分分析报告,再次快速而认真地翻看了起来。脑海中还配合着不断闪现各种演算的经过与结果,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会错的啊,既然未造成伤害,又为何无法被吸收呢?难道……

一道灵光闪过,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放下那几页纸,疾步走出了房屋……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若此刻的处境可一点儿也不美妙啊!

一开始,她追着那只臭猴子而去,只是为了夺回那株被它捷足先登抢走的太花草。结果,一个不小心就被它引进了猴群。

当时就遭到了强烈地围攻。

而那只该死的臭猴子居然一屁股蹲坐在了树枝上,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同上次一样,即便她身处梦魇之中,疼痛也还是辣么的真实。交手到现在,她的身上已经有好几处伤口了。其中,当属手臂上的抓痕最多,此时还在不断地流着血呢。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很是不佳。

当然,围攻她的猴子,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仅剩的两只卷尾白眉猴正在负隅顽抗。其余的都躺在地上气息奄奄,有的甚至连内脏都被掏出来了,场面很是血腥。

“唔!”心口兀地一阵刺痛,她的双手不由得就卸了力。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两只卷尾白眉猴趁机就逃脱了。强忍着着突如其来的疼痛,她冲不远处的那只娇喝一声,“臭猴子!再不把太花草交出来,我就灭你全族了!”

“吱吱吱!”

那树上的小猴成精了一般,非但没有就范,还不停冲她龇牙。并且还刻意挥舞着手里的太花草,作势要塞进嘴里呢。

哟呵,居然还敢威胁她!实在胸口这一下出现得太过突然,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而剩下的那两只卷尾白眉猴已经在小猴的怪叫之后就灵活地爬到了树上。左右分立于其两侧,那架势就与保镖无异。

这时,缓着气的若才有空闲看清那只臭猴子的模样。论物种嘛,倒是与两边的并无异处,只不过它的眉心多了一簇血红色的猴毛。且看那两只大猴子的忠心护主的阵仗,它兴许还是只猴王咯?

嘁,她倒想看看,如果连那两只猴子也没有了,它还算哪门子的王!

不等她直起身子,一声嘶鸣突兀地闯入,打破了这边的僵持局面。

“咯……咯……”

才听到这熟悉的叫声,她就感觉到肩头一沉。歪着脑袋就看见先前那只彩鴂又落在了原来的位置上。这会儿也没空与它计较,只象征性地开口打了个招呼,“嘿,傻鸟,这么巧!”

于是乎,那只金毛上沾满鲜血的彩鴂,竟然再次趴在了她肩头作晕死状。

“吱吱……”

这动静是被无视的小猴很不爽地在找存在感呢。那张非常嚣张的猴脸上很快闪过了一抹狐疑之色。冲着她又“吱”了两声,好似在询问还打不打。

当然要打!一只小小猴子居然敢虎口夺食,看她不拔光了它的猴毛!

“咻……咻……”

随着二重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拾了两个石子,就这样被她随手抛出了。破空之声过后,紧接着就传出两声闷响。原来是直立于小猴身侧的两只“门神”被石子直接击中了眉心。只见它们如破布娃娃一般从树上掉落了下来。笔直地躺在地上之后,四肢才开始抽搐不断。

“吱!”一声尖锐的声响顷刻间响彻林间。

显然,还蹲在树上的那只小猴怒了,二话不说抬起猴爪就将要太花草往嘴里塞。

而她的身形也在那只爪子才有动作的时候就已经动了。不想,居然还有东西比她的动作更快!只见肩头上的那只红橙色的彩鴂,犹如箭矢一般,直直飞向小猴手上的太花草。张开的喙果断叼住了一片叶子也无的叶柄,一个九十度向上就扶摇而起,直冲云霄。

“诶!傻……”

才开口,元若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巴巴地看着那只彩鴂的身影消失在了九重云霄。

算了,和傻鸟也算缘分一场!兴许,她注定了无法得此造化吧。她讪讪摸了摸鼻尖,很快便也释然地吐了口浊气。寻思着,既然事已成定局,那就该好好想想到底该如何恢复清醒了。

于是,她就站在原地抬起右手抱住了左肘子,左手也支着下巴认真地思量着出路。

她虽然没有空和那小猴计较的,可失了太花草的它却瞬间急红了眼。龇牙舞爪了一番,“蹭”地就从树枝上站了起来。

“吱吱!”

尖叫一声,浅棕色的猴毛就寸寸立了起来,俨然接近暴走的样子。兴许在它看来,那只抢了它太花草的该死彩鴂,就是眼前这个人类的同伙,统统该死!

只见它身手敏捷地在树间跳窜,不断靠近闭目深思的她。眼瞅着它的猴爪就要照着她的面门招呼过来,她那托着下巴的左手猛然向前就将其给抓住了。不等它作出挣扎,胳膊用力往回一拉就将猴身靠近,右手准确无误地掐住了它的脖子。

睁开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它,冷笑道,“臭猴子,本姑凉不找你算账,你这还准备上天了?”

“吱吱……”许是她的眼神太冷冽了,原先还气焰嚣张的小猴瞬间就泄了气。低低“吱”了两声,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嘁,害怕了?”弯了弯唇,并不理会它的“吱”叫讨饶,只道一声,“晚了!”

当时就传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吱!”

她已经将左手抓着的那只猴爪给卸了。少时,才冲着猴脸就“嘿嘿”笑了两声,腾出来的手直接冲小猴的眉心而去。

“再嚣张啊……让你抢我的东西……”

随着她的申讨,“吱吱”惨叫声此起彼伏,最后还伴随出了“咯咯”的愉悦笑声。那场景,很是诡异!

这会儿,那只被她随手丢在地上的小猴正蹲坐在草地上,只留下一个红屁股对着她。

该死的人类,这么凶残。居然将它眉心那一簇王者标志给拔得一根不剩了!

解气之后的她可没有工夫管它的不愉悦心情。两指捏了捏下巴,秀眉就蹙起了深深的疑惑。

怎么说,那只臭猴子也算是被自己给降服了吧。可为什么还是没有转醒呢?该不会是因为失去了太花草而将从此被困在这梦魇之中吧。莫不是还要自己与这只秃猴为伴,当个猴大王?

想到那惊悚画面,她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立起。不行!她可没有这种嗜好。对了,太花草不是从来都花开一簇吗?既然这只臭猴子能找到一朵,那肯定还有。那就让它带自己去寻那剩下的便是!

随意拍去身上的细短猴毛,怪笑两声,她就揉搓着双手起身准备再审那只忧伤的臭猴子。

一只脚都还没有抬起,一声嘶鸣便从九霄传来,“咯!”这声音太熟悉了,不用仔细辨认她也知道,还不就是那只傻鸟又回来了!

抬头却看见一只七色的彩鴂俯冲而下。许是没有感觉到半分杀气或恶意吧,她也就没有躲闪。只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这傻鸟就算变漂亮了,也还是辣么傻!瞅瞅这架势,该不会当真看上了自己的肩头吧。

不想,这只临近的彩鴂竟直直从她的眉心穿过。

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的身体就被带出了很远。想不到傻鸟的力气居然辣么大,她接连撞倒了无数树木之后直接从一处陡崖坠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吖,这不是秦副校长么?”这一个“副”字被百里硕睿咬得特别重,重新又放下了手中笔。

眼角额头拉满了皱纹的老脸卖力地扯动了两下,露出一张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看向这位说话的年轻人。

“怎么?你家也有闺女要与之一决雌雄?”

哼,就算你有希望升作正处又如何?起码这会儿还低了两级!和老子玩阴谋,先把少吃的米盐补齐了再说吧!

百里硕睿虽上了些年纪,人却贼精明着呢。今天中午这一出,可不是千老五一人之力能整出来的。这背后,恐怕还少不得眼前这位副校长的出谋划策吧。

秦甯咬着牙微微颔首,就算是同他打了招呼。至于放在腰背处的双手,早就被他握得紧紧的,十指关节分明而突出。

这个老匹夫!自己哪里来的女儿?就一儿子还在第一中学就读,他会不知道?这么阴阳怪气的明知故问,不就是想说自己资格不够么!

正腹诽着,就听到不远处的那个老头仿佛在回应他一般,又开始呶呶不休,“年轻人就是好战啊!回头,我得好好劝劝老二家的‘杨八股’,别没事瞎凑热闹……”

听他碎碎念了一小会儿,阜建平知晓,今日之事基本到此为止,再耗持下去也是无果的。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答题卡,“咳咳……打扰老师这么久,实在冒昧了。今天就到这儿,都散了吧……”

今天?这言下之意是还会再来咯?

各人各思量,心绪更不同。

喧闹尽退,不等百里硕睿走到那副山水画前,画卷突然一分为二。眼前的狼藉一片让他的嘴角不自主地抽了两下。瞧见没,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呢!满脸肉疼地抬起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位慵懒靠在藤椅上的女人。

“……”

“老头,这一次,又打算怎么解释呢?”先声夺人的反倒是这吃饱喝足的女人。似是随口而提的一句质问之后,她很是满足地呷了一口水。这才歪着脑袋凉凉瞥过去一眼,“嗯?”

这,还真的不太好解释啊!百里硕睿有些为难地摸了两下那团才编没多久的大麻花,指尖穿插几下就给解开了。说实话,他还真红不下这脸皮,说这事儿是那丫头自个儿提出来的……

这里是一个幽深的夜晚,皎皎明月当空而挂,繁星点点闪烁着熠熠光彩。交织出的柔和之光洒在了中央广场,竟反射出了幽蓝的光芒。

原是那一处的石床泛着冰蓝色呢!这么一圈梦幻的色彩之中,一位苏白长衣裹身,脸色红润得过分的少女平躺着。一双秀眉紧蹙出了深深的恐慌,翕动的红唇音若枯风,“阿陌……快,跑……”

嗯?阿陌?这是做梦了吗?

少女睁着一双惺忪睡眼,很是不解地环视着四周。许久,才不太确定地喃喃自语,“这是……崀山?”

怎么会是崀山的山脚下?她疑惑的并不是身处此处,而是自己居然站在这儿就睡着了!等等,那现在到底是魇里还是梦外呢?她又来这里做什么呢?

很是迷茫地抬起头,当空的烈日异常晃眼睛,不禁抬起手。才发现自己已然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劲装,四肢上还绑缚了相当的负重。这是要为之后的挑战赛而作训练吗?

“若,时间不多了,快点儿回来……”

这是,墨的声音!

没错!当时是给他发了求救信息的。莫不是他的医术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吗?不过睡了一觉,那么重的内伤就痊愈了,竟还能生龙活虎地训练?

唉,想不明白啊!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影影绰绰。抬起另一只手将长发盘起,疾步奔往前方灌木丛生的山林。如此状态之下,竟也只留下一抹抹层叠的残影,久久不散。

刚刚踏入这片荆棘之丛,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垂落在身侧的手随意折了一枝落叶灌木,清眸落在掌状的叶片上。嗯?长柄有分裂,是紫荆啊!原本这一片,不应该是形似枫叶且有杈的黄荆子吗?

当初他坚持选择,仅仅说紫荆花太艳丽容易暴露据点。纵有偏爱,她也只能妥协,帮忙为他种植出了这么一大片的荆棘之丛。他并非喜变之人,相反,还特别念旧。想来,也不可能随意换了这一整片的植被。

这么说来,她依旧还在沉睡之中咯?这里还是梦魇吧。

调皮地勾了勾嘴角,猛地伸手抓向一旁的柘树枝条。这是成熟期的荆棘,其刺自然坚硬无比,更何况她突如其来地这么一下,握力那么大。尖刺当即就深深地扎进了掌心,一颗颗鲜红的血珠才沁出,强烈的疼痛感就传至了大脑。

怎么可能!这怎么会不是梦境?

“墨!”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久久盘旋于山林村落间。

才闯入山林之中,就惊起鸟雀无数。翅膀不断扑腾出惊慌,那么真实地在她耳边此起彼伏。一对秀眉微微蹙起,脚步戛然而止,驻足不前了。

只瞧着这片面积已经扩大了很多的荆棘丛,忍不住自嘲道,“也是,都这么多年了,确实没有什么会一成不变啦。看,这里连蓝露都有些苗头了。兴许再有几年,该是漫山遍野的光景吧……”

长长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心的所有尖刺尽数取出。不消少时,就用扯下的一边袖管,熟练地做好了伤口包扎。拍了拍身上草叶,当即极速向前方掠去……

“咻!”

一声长箭破空而来,她只微微勾起嘴角,略微侧身,就感觉到一道凌冽的冷风贴着脸颊飞过。还未稳住身形,身后又飞来一支长箭,几乎是贴着她的脊椎紧随而至。转身已然不可能,眼瞅着就要被击中了,她突然快速向前跑出几步助力。乍然向右一个越步,长箭就贴着左肩深深钉在了榖树的主干上。辣么厚实的暗灰色树皮,居然瞬间就被击离了主体。

还来不及感慨这长箭的威力,气虚未稳的她就看见正前方又飞来一抹银色。稀稀落落的阳光打在其上,反射出寒凉的冷光。它正迎着面门而来,后退与左右躲闪都来不及了!顾不上多做思量,身体已经比思维更快地做出了自主反应。果断后仰下腰,眼睁睁看着长箭从上空飞过,“噗”的一声,入木三分。

当又一支长箭朝着她的下盘飞来,扶在大腿上的双手倏地高高举起。右手虚空一握,身体就被拉起了些许。单脚一个用力朝黑土地蹬去,瞬间凌空翻身,这才堪堪躲过了伤害。那支长箭则立于半米远的右侧,呈六十度角插在了土壤之中。

这是箭阵!她居然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误闯了墨精心设计的箭阵。

箭阵,顾名思义,以箭构阵。以两米长,直径1。5公分的桦木为矢杆,其一端由特殊金属材质制成矢,矢杆末端以刀翎为羽的长箭。分别从十二处炮筒中射出,每一个炮筒都被配置了十支长箭,其发射时间的间隔不足半分钟。

像这样在负重的情况下,想要做到毫发无伤地躲避长箭的攻击,的确并不容易。还真是训练反应敏捷度与对抗速度的最佳项目呢。

看着接二连三飞来的长箭,她不禁勾了勾嘴角。血液瞬间就沸腾了,整个人呈现出异常的兴奋状态。

刚刚那第一波长箭攻击,她不过才被擦到两次,第二波竟然被三支长箭蹭破皮……一直到第十波长箭结束,她所受的伤害只越来越严重,并谈不上任何进步。

难得十分钟的休整时间,她只懒懒地靠在一棵浅灰色光滑树皮的穀树旁。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身上的擦伤,那还在不断渗出的鲜血早就将周边的衣物浸染了透彻。可她身上的疼痛感早已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火灼般的炙热感。那不断积蓄出来的莫名力量,仿佛要把这副身体撑破一般。

“咻!”一个尖锐的破空声乍然响起。

来得正是时候!她好似等待了很漫长的时间,听闻此动静才咧嘴一笑,身体更是移动得非常迅速。尽管依旧会被长箭刺破皮肤,可她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快感。旋转、短点、凌风、空跃……

阿陌?一袭玄装的男子身体一滞,面色异常复杂地立于石床旁。握着毛巾的手不由得一紧,眉宇间散发异常复杂地情绪,“若,没有阿陌,我是墨……”

好似被自己这么一句自证身份给安抚了,他这才若无其事地抬起手替她拭去额头上的薄汗。

傍晚那场药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所有药材的药性都被吸收地得彻底。那吸收率,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估算。可即便如此,她也始终没有清醒过来。那么滚烫的身体仅仅是降低了些许温度,并没有改善多少的样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啊,所有的药物都反复推算过的啊……

正思量着,她的体温却急剧骤升,身下的石床瞬间就出现了枝状的裂纹。要知道,它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极地冰床下的寒冰,浴火不化呢!

早年,他也是花了很大代价才弄到手的,一直被他掩埋于这片中央广场之下。初衷只是为了对抗这里的酷暑与隆冬。

见着如蛛网的裂痕不断向外扩散,这位自称“墨”的男人当即转身跑向那处异常粗糙的青石屋。阵阵“乒乓”声响回荡在空寂的村落上空,夜色中的黑影来回奔走着……

仍旧“挣扎”在崀山半山腰的若,随意拉扯了几下手脚,缓缓抬起了头。透过这片密林,仅能够看到稀稀拉拉的阳光被切得那么细碎。星星点点的橙黄色暖光,依旧若温柔的大掌轻抚着山林的草木。

夕阳余晖啊!这就过去了半日,已经傍晚时分了吖。

一个纵身跃起,就稳稳站在了一根不高的树枝上。微微屈起的双膝一个发力,借着枝条的柔韧性没有停滞地继续向上跳跃。她就像一只灵动的黯色精灵,不断于箭矢和树枝之间飞舞翩跹……

终于,黑色的身影停靠在了一颗杉树顶部。略微低垂的脑袋上,几根细碎的发丝扫过薄汗不止的前额,凌乱多了几分。

底下的长箭还在交错而过,尖锐的破空声此起彼伏,她却并没有打算再次入阵体验了。

已经在那里飞驰了整整一个下午,却丝毫没有力竭感,这本身就不是合理。可那些分明的疼痛却真实得不容怀疑。只小腿上的这一处伤口,至今还鲜血汩汩不止。炽热的腥红,不停浸染着裤管,深了玄,暗了墨。

就这样思量不明地又过去了一段时间。抬眼看向天的尽头,太阳已经准备下沉了,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弯出自嘲,“想这么多就能通关了么?还是抓紧时间完成训练吧……”

走吧!心至行至,她没有犹豫地一个纵身就跳下了树顶。才落在一根稍微粗壮的枝杈上,就听到身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还带着危险的警告。当即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尝试敛去身上的所有气息。

这是她从来不曾学过的技法,怎么可能一蹴而就?每一次才敛起少许,很快又泄露出更加狂暴的气势。如此反复之后,身下的动静变也得无法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临近一般。

很快,再次泄了气的她就看到了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不待她看清它的模样,那对三角形的黄绿色直逼面门而来。随时准备进攻的双手倏地就松开了。刹那间,她的一切反而全然消失了。

是的,连体温都与整个杉树融为了一处。若非肉眼看见,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而这只突然造访的曼蛇也因突然失去了她的陌生气息,而瞬间变得焦躁。

作为一名顶级的狩猎者,它的耐心自然是很强悍的,可不会轻易如丘而止。只保持着遽然停下的动作不前,绿光直直射向正前方,热感应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是一场耐力的较量,她与它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谁先妄动,谁就成为了对方的猎物。若问她想要这只蛇做什么?当然做碗蛇羹尝尝鲜咯!

时间乘着清风吹拂而过,只留下树叶“沙沙”作响。她,成了杉树。它,竖立着上身,成了树叉上的一根藤条。

僵持了许久,它终还是未能捕捉到之前的气息,哪怕有一丝的相似之息。

突然,曼蛇动了!小心扭动着身子,谨慎地往树上爬去,而方位正是她所在之地。作为对手的她,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它放下身段,从脚边不疾不徐地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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